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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3.桐阶,你要死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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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哇啊啊啊啊——”葛丰突然像踩了炮仗一样“噌”地窜了起来,险些撞到梁上去。

那块玉牌被他拿在手里,见鬼似的死盯着:“‘阙’字玉牌?你连这个都给了她?!难不成你想聘她做正妻……”

他的声音忽然卡住了。

隔了好一会儿,连黎赓都忍不住转过身来了,葛丰才慢吞吞地抬起头,一脸呆滞:“不是‘阙’字牌,是个‘闳’字!那不是你三哥……”

郑娴儿冷着脸走过去,劈手将玉牌夺了回来。

葛丰呆呆地看着她:“‘闳’字玉牌怎么会在你手上?莫非你是……楼家三少奶奶?桐阶的三嫂?昨天刚刚立起牌坊的那个?”

郑娴儿收起玉牌,看着楼阙冷声道:“我走了。你自己的狐朋狗友,自己想法子搞定,不要连累我!”

“还真是啊?”葛丰吓得连连后退,“桐阶,你要死了!你怎么敢……”

楼阙不在意地勾了勾唇角,眼睛只看着郑娴儿:“雨后石板路上难免湿滑,你小心点脚下。”

郑娴儿点头应了一声,抬脚便走。

一直沉默不语的黎赓忽然向前迈出两步,拦住了她的去路。

郑娴儿眯起眼睛,冷冷地看着他。

对方发出一声冷笑,声音低沉:“好个‘矢志守贞,妇德典范’的节妇,好个‘君子如玉,温良端方’的少年才子,好个‘忠厚传家,诗书继世’的楼家!——我今日算是见识到了!”

郑娴儿“扑哧”一笑:“这位公子的书想必读得不错,骂人都要骂出一篇骈文来!”

眼见郑娴儿并未痛哭流涕,反而嬉皮笑脸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,黎赓原本已经黑成了包公的脸不免更添了几分颜色,一时也形容不出是青还是紫。

楼阙走过来牵起郑娴儿的手,同她一起站在黎赓的对面:“延卿,你放她出去,只骂我一人就好。”

黎赓鄙夷地瞥了他一眼,冷笑:“骂你?我怕脏了我惯读圣贤之书的嘴!世人都说咱们的楼解元是少年英才,人品何等纯洁无瑕——我倒要知道,若是学政大人和先生们知道你做下这等丑事,此时又该作何感想!”

“延卿,不至于……”葛丰见势不妙,忙惨白着脸小心翼翼地凑了过来。

黎赓向三人脸上扫了一眼,冷笑一声转身便走。

郑娴儿将心一横,顺手从葛丰的腰间拔出佩剑,三步两步冲上前去,拦住了黎赓的去路。

“娴儿,你干什么?”楼阙忙跟着追了上来。

郑娴儿咬牙:“你看不见吗?我要杀人灭口!”

楼阙忙按住她的手,夺下佩剑还给了葛丰:“娴儿别乱来,这是黎大公子,也是中过举人的。你若是杀了他,咱们就真的死定了!”

“黎大公子?”郑娴儿脸色大变,“哪个黎大公子?”

葛丰忙在旁解释道:“延卿是黎县令的爱子——那什么,我们三个是自幼的交情,延卿的性情格外古板些,但为人还是很仗义的。你放心,他必定不忍妨害桐阶的前程,今日他只是一时激愤,回头我再劝劝他……”

黎赓冷声打断道:“沛民兄不要乱说话,黎某可不是为小义忘大义之人!朋友之义再重,难道能重得过圣人教诲、重得过天地人伦?此事我还偏就管定了!”

葛丰闻言急得连连跺脚:“延卿!你怎么……”

“哈哈!”郑娴儿忽然甩开楼阙的手,扶着旁边的柱子大笑起来:“圣人教诲?天地人伦?哈,好一个浩然正气的黎大公子!你口口声声说别人做下丑事,难道你自己就真的干净吗?!”

“黎某自认问心无愧!”黎赓背着手昂然道。

郑娴儿猛然站直了身子,怨恨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他:“不错,你问心无愧——在你黎大公子的眼里,穷人如猪狗,可以随意捕捉随意买卖;女人如玩物,可以随意玩弄随意折辱;凡是身份不如你的、求告无路喊冤无门的,都是没有尊严没有价值不受你家圣人庇护的……照这个道理讲下来,你黎大公子当然问心无愧!!”

这番话,她是扯着嗓子吼出来的。吼完之后,她便踉跄着退回墙边,扶着柱子剧烈地咳嗽起来。

“娴儿!”楼阙慌忙过来扶着她。

郑娴儿攥紧拳头用力捶打着胸口,好一会儿都没能喘上气来。直到楼阙狠心在她背上重重地拍了两把,她才猛然咳出了一口血沫子,重又冷笑起来。

“娴儿,怎么回事?”楼阙吓坏了。

黎赓在旁怔怔地看着,直到郑娴儿住了咳嗽,他才迟疑着问:“你……莫非跟我黎家有旧怨?”

“黎大公子说笑了,”郑娴儿抬起头来冷冷地看着他,“我算什么东西,哪里配跟您有旧怨?”

这会儿工夫,她的嗓子已经完全哑了,从喉咙里硬逼出来的声音,干涩如垂死老妪的嘶吼。

黎赓忽然有点儿不知所措。他自认从未做过任何亏心之事,实在不知是哪里得罪了这个女人。——莫非,是父亲判过的冤案的苦主?

一时理不清头绪,他只得求救地看向楼阙。

后者却只是向他摇了摇头,表示并不知情。

葛丰在旁边打了个哈哈,圆场道:“大家都是朋友,何必闹成这个样子!桐阶这件事,虽然有那么一点儿……咳,惊世骇俗,但说白了也就是私德有损而已,又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祸国殃民的大事!至于延卿和这位……这位姐姐的恩怨,只怕一时也说不清,没准儿只是一场误会呐!大家一笑而过,一笑而过哈!”

黎赓皱着眉头看着郑娴儿,迟疑不语。

郑娴儿挺了挺胸膛,仍然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他:“你尽管吵嚷出去,尽管去告诉什么学政大人、按察使大人!只要摘了桐阶的解元头衔,你就是咱们桑榆县的第一才子了!还有,这会儿宫里来我家传旨的太监恐怕还在你们家后院里住着吧?你赶紧回家告诉他去,请他老人家回京告诉皇上,就说我欺君了!我顶着‘贞妇’的名头坑骗世人,骨子里其实是个人尽可夫的娼妇,应该千刀万剐以儆效尤啊!只要我死了,你做的那些龌龊事儿就再也没有人知道了!”

“娴儿,别说了,再喊两声你这嗓子就真的废了!”楼阙在旁又是焦急又是心疼,一时也有些无措。

黎赓只管站着发呆,葛丰只得在旁提醒道:“延卿,说话啊!你吓坏了人家姑娘了!咱们跟桐阶这么些年——你真要逼死他们两个不成?”

黎赓正要开口,不远处的楼梯口那里却忽然传来了“咚咚咚”的脚步声,有人从下面上来了。

楼阙忙放开郑娴儿的手,看着她靠在了旁边的扶手上。

下面走上来的是两个小丫头,一个是落桐居的小枝,另一个却是宁萱堂的珍儿。

两下里一打照面,珍儿呆了一呆:“原来三奶奶在这里,叫我们好找!几位公子——五爷怎么连外袍也没穿?早起这么凉……”

小枝看看楼阙,再看看郑娴儿,吓得险些没哭出来。

郑娴儿强压下胸中那股翻涌的情绪,起身走到了两个丫头的面前:“你们是来找我的?”

小枝黑着脸不说话,珍儿便笑道:“是。太太有事请您过去呢,奴婢们找您一早上了——奶奶的嗓子怎么了?”

“没事,走吧。”郑娴儿低头叹了一声,伸手搭在了小枝的肩上。

一路无话。走到宁萱堂的时候,郑娴儿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常。

楼夫人一见她进门便皱起了眉头:“怎么才来?”

郑娴儿喝口茶润了润喉咙,强笑道:“是我的错。昨儿晚上着了凉,咳了一夜没睡着,天快亮的时候实在躺不住了,我就悄悄起身去了藏书楼。丫头们做梦也没想到我会去那儿,满府里闹着找了我一早晨,差点就要去报官了!”

珍儿闻言“嗤”地笑了。

楼夫人的脸色缓和了下来:“我说怎么耽搁了这么久——怎么,你认识字?”

郑娴儿低头笑道:“小时候捡了半本《千字文》,跟隔壁的老先生学着认了几个字,看书大半是不懂的,太太别笑话我。”

楼夫人点点头,笑道:“小户人家的女儿,不错了。——在藏书楼看了什么书?”

郑娴儿拍拍额头,苦笑道:“实在没看什么书。原是找了本《列女传》,上面不知是谁批了好些小字,密密麻麻的,看得我头疼。糊里糊涂地看了小半篇,就听见走廊那一头吵起来了,我就丢下书看热闹去了!”

楼夫人抬头向瑞儿笑道:“她倒会挑。那本《列女传》怕是老爷批注的,她敢说看得头疼,回头记着告诉老爷打她!”

郑娴儿和丫头们配合地笑了一阵,气氛愈发轻松起来。

珍儿忙笑道:“奶奶这性子也真是……五爷和黎公子葛公子常常为了文章争吵起来,旁人躲都躲不及,您倒肯去看热闹!”

郑娴儿低下头,讪讪的:“我哪里知道是五公子的客人嘛!听见吵得那么厉害,我还以为是咱们家里的小厮打架了!这下好了,我是丢脸丢到外人面前去了,那个黎公子还说我不该进藏书楼,拿眼睛瞪我!”

楼夫人微微皱了皱眉头,沉声道:“照理说你是不该见他们的,既是无意撞见,那也罢了。黎大公子最是端方持正,他瞪你算是客气的了,他不骂你就不错了!”

郑娴儿摸摸鼻子装作尴尬羞愧状,暗地里悄悄地松了一口气:看样子,算是糊弄过去了。

楼夫人向她招了招手,笑道:“今日叫你过来,是为了万寿节的事——老爷虽已多年不在朝为官,但你今年立了牌坊,又封了宜人,咱们家是该用你的名义送一份寿礼进京的。”

郑娴儿一惊:“咱们可以给皇上送礼?”

楼夫人笑叹道:“没你想的那么好!说是送万寿节礼,其实有几件能送到皇上跟前去呢?咱们的礼能送到宫门口去摆一摆就算是天大的福分了!你来帮我想想,咱们该送什么?”

这倒是个难题。郑娴儿敲着桌沿沉吟许久,终于笑道:“这么大的事,我哪里敢出什么主意?只是我想,珠玉珍玩这些值钱的东西在万寿节上必定会堆积如山,难以出彩,若真出了彩又难保不被在朝的那些大人们忌惮。咱们不能送贵重东西,却更不能不用心——既然是以我的名义送,不如就绣一幅《百寿图》怎么样?”

“刺绣?心意虽说不错,但宫里什么样的绣娘没有?用得着咱们来绣《百寿图》?”楼夫人有些迟疑。

郑娴儿抿嘴笑了:“只要是自己一针一线绣的,那就算是心意到了。咱们的礼只怕连给皇上赏人的资格都没有,何必去跟宫里那些绣娘比针线?”

楼夫人沉吟许久,终于点了点头:“既如此,干脆就真的交给你了。今后你不必再去跪祠堂,尽快动针线把百寿图赶出来就好——你可以吗?”

郑娴儿笑道:“万幸万幸,我虽蠢笨了些,绣针还是拿得动的!”

楼夫人见她信心满满,乐得把事情全都推给她,自然也就不会再说什么。

郑娴儿的心绪仍然乱得厉害。见楼夫人没有旁的事吩咐,她也顾不上再多加周旋,忙寻了个借口走了出来。

可是出了宁萱堂的门,她一时又不知该往何处去了——她迫切地想知道楼阙那里的境况如何,却又没法子光明正大地去找他。

这会儿,他应当还是跟那两个人在一起吧?

谁能想到,她恨之入骨的那个黎大公子,竟会是他自幼的至交……

这世上的事,怎么就偏偏那么巧!

正恍惚时,前方拐角处忽然闪过一道人影。郑娴儿吃了一吓,瞬间醒过神来。

小枝倒是看得清楚:“是大少奶奶。”

郑娴儿定了定神,心下立时了然:书房后面是安姨娘的寒香斋,胡氏有事到那里去,倒也不稀奇。

正这样想着,耳边却隐隐听见寒香斋的墙内起了一阵骚乱,不知是谁喊着“别惊动了人”,一路跑了过去。

郑娴儿略一迟疑,扶着小枝的手穿过了那道海棠门:“安姨娘这里忙什么呢?”

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虽然神色忧急,却也并没有失了礼数,一路引着她进了堂屋。

房内,安姨娘和胡氏两个人伏在床边,眼巴巴地看着床上那小小的一团——那被子里包着的小娃娃自然就是铮儿了。

这会儿,那可怜的小家伙正抱着胡氏的胳膊咳个不住,喉咙里发出刺耳的喘气声,简直像是要把肺给咳出来了。

婆子匆匆端了一盆热水进来,拿了块布巾往水里一蘸,捞出来草草一拧便盖到了铮儿的小脸上。

几声剧烈的咳嗽之后,铮儿似乎稍稍安静了几分。

胡氏直到这时才得空抬起头来,冷笑地看着郑娴儿:“哟,这会儿你倒有空瞧热闹来了!怎么,没到花园里找人鬼混去?”

郑娴儿看着铮儿不住地挣动着的小手,皱眉不语。

胡氏嫌恶地眯起了眼睛:“你能不能出去?我怕你这荡妇的眼睛看脏了我的儿子!”

郑娴儿叹了口气,抬头向安姨娘道:“我看这孩子病得急了些,这吸热气的法子虽不错,却未必尽善。不如找一只浴桶来装满热水,上面架一只大竹箩,把孩子放在上头蒸一蒸。哮吼这病说大不大,说小却也不小,还是尽快叫大夫来开一剂定喘汤的好。”

安姨娘想了想,忙转头吩咐婆子:“还不快照三少奶奶的吩咐去办?”

婆子答应着去了,安姨娘才笑言:“三少奶奶年纪轻轻,见识却不短。我这里一屋子的人,也只有秀芳看出铮哥儿患的是哮吼,想不到你竟比我们都明白。”

郑娴儿低头笑道:“我是市井出身,自幼见的人多。”

安姨娘敛衽道了声谢,又笑道:“我原说小孩子的事尽量不要请大夫,免得惊扰了太太,倒折了这孩子的福。如今既然三少奶奶已经见着了,不如就干脆闹腾起来,请个人来看看吧!”

郑娴儿笑道:“铮儿是楼家的长房长孙呢,多大的福受不起?再说生病寻医问药是再寻常不过的事,太太知道了也只有心疼的,哪能算是‘惊扰’?今日你们若不肯请大夫,太太只怕反而要生气呢!”

这时婆子已麻利地把浴桶和竹箩取了过来。郑娴儿知道自己不受欢迎,当即告辞。

意料之外的是,胡氏竟低着头送了出来。

郑娴儿站在海棠门边,笑道:“大嫂快回去吧,这几天记着多给孩子蒸一蒸热气,多喂他些温水也就好了。”

“你这个人的心眼倒不坏,”胡氏冷冷地道,“可惜终究不是个好人。”

郑娴儿笑了一声,转身便走。

胡氏却又在后面说道:“朱氏已经把她表妹关起来了,明里说是教她学规矩,暗地里还不知怎样呢。那两个人都不是善茬,你跟她们结了怨,以后只怕不会好过。我劝你今后还是少招惹几个男人吧,久走夜路必撞鬼……”

郑娴儿没有等她说完,径直带着小枝走远了。

***

深夜,落桐居内寂无人声。

一道人影借着围墙和花木的掩护潜行而来,无声无息地钻进了主屋的卧房。

素纱帐中的女子沉沉地睡着,眉心微蹙,似乎梦里也有烦恼未解。

那不速之客干脆利落地脱了自己的衣裳,掀起帐子钻了进去。

一进被窝便直奔主题,他是半点儿也没有客气。

“嗯,桐阶……”郑娴儿迷迷糊糊地迎合着他,连眼睛也懒得睁开。

这人,今夜似乎格外猴急啊。

他身上带着一股浓烈的酒气,粗鲁得像个不讲道理的莽汉,全然不管会不会弄疼了她……

不过,她喜欢。

郑娴儿的睡意渐渐地散了,却仍然不肯睁眼,只管把自己囚在黑暗之中,随着他的肆虐尽情地沉沦。

这样的体验,竟比先前几次更让她……欲死欲仙。

不知是因为这种体验太过强烈,还是因为空气中弥漫着的酒气造成了错觉,在某一个瞬间,郑娴儿忽然一凛,一种异样的熟悉感袭上了心头。

她猛然睁开了眼睛。

眼前是她熟悉的床帐,这个男人也确实是她熟悉的情郎——郑娴儿放下了心。

果然是她想多了。

“是你啊……”郑娴儿迷离着双眼,满足地一叹。

幸好,并不是噩梦重现。

楼阙浑身一僵,两手忽然用力钳住她的双肩,张开嘴狠狠地咬了下去。

郑娴儿吃痛,双手不由自主地收紧,指甲深深地嵌进了他的肉里。

伴着剧痛,两人同时进入佳境。郑娴儿偏过头去咬住软枕的一角,只觉形神溃散,如登极乐。

结束之后,郑娴儿扁了扁嘴,忿忿地向楼阙瞪了一眼。

她的脸上红潮未退,这一眼非但没什么杀伤力,反而看得楼阙心头一阵酥麻。

但,楼阙还不至于为了这一眼便丢盔卸甲。

他板起面孔,冷冷地看着郑娴儿:“不是我还能是谁?你刚刚一直不肯睁眼,莫不是把我当作了旁人?”

他自己觉得这一问很有气势,却不知在郑娴儿看来,他喘息未定却偏要强作怒容,这模样实在是——可爱得让人想咬一口。

于是郑娴儿就真的这么做了。

楼阙一愣,原本就不存在的“气势”这种东西更是再也找不回来了。

郑娴儿懒懒地将腿搭在他的腰上,攒了好一会儿力气才软绵绵地道:“除了你这个伪君子、急色鬼,还有谁敢夜闯‘贞妇’的香闺?你这飞醋,吃得好没来由!”

看见这副似嗔似喜的模样,楼阙早就没了脾气。他低下头想吻她的肩窝,却发觉那嫩白的肩头上一排牙印分外刺眼。

楼阙立时紧张起来,微颤的指尖小心翼翼地在那伤处碰了碰:“很疼对不对?都流血了……我真混蛋!”

“嗯,你知道就好,混蛋。”郑娴儿白了他一眼。

楼阙看看她的脸色,忽然眨眨眼睛,笑了:“我怎么觉得——你一点都没有生气?”

郑娴儿凑到他的耳边,轻笑:“你今天,表现很不错。”

“原来你喜欢这样?!”楼阙又惊又喜。

郑娴儿在他肩上蹭了蹭脸颊,低声抱怨:“喜欢是喜欢,就是……下次你最好先想法子堵住我的嘴,万一我忍不住……被旁人听见,咱们就死定了。”

楼阙郑重其事地答应了,又笑道:“你的屋子里没人守夜。”

郑娴儿调皮地吐了吐舌头:“嗯。小枝被我得罪了,旁人更懒得理我,恰好我也乐得清静!”

楼阙立刻接道:“那好极了!以后咱们也不必去什么藏书楼,在这儿就挺好……你小点声喊,奴才们的下房里是不会听见的。”

郑娴儿抡起拳头在他肩上砸了一记,撇嘴道:“如此一来,见与不见、什么时候见,岂不是全由你一个人说了算?我就得老老实实地在这里等着你想起我的时候过来‘临幸’一下?这不公平!”

楼阙不以为然:“哪有不公平?你想要的时候,也可以随时到听松苑来‘临幸’我啊!”

郑娴儿细想了想,抿嘴笑了:“‘随时’这两个字,我喜欢。”

楼阙听得心头一酥,随后又装出生气的样子来,板起了面孔:“原来你还喜欢?我以为你已经打算跟我一刀两断了——刚刚我在藏书楼等你到半夜,你为什么不来?”

郑娴儿咬住唇角,脸上的笑意淡了。

楼阙见了,心里有些慌:“你要跟我说实话!娴儿,你是因为被葛沛民撞破好事而生我的气,还是因为黎延卿……”

如同楼阙料想的一样,听见黎赓的名字之后,郑娴儿的脸色立时难看起来。

“娴儿!”楼阙紧张地箍住了她的腰。

片刻之后,郑娴儿撇了撇嘴,有些气恼似的:“这还用问?搁谁在那种时候被人撞见不生气?你自己想想你交的是什么朋友!他把我当成是通房丫头也就罢了,竟然还强逼着我露脸,还拦着不让我走,还当面抢我腰里的玉牌!好歹也是读书人呢,这般轻浮孟浪……如果我真的是个通房丫头,他是不是还要死缠烂打求你把我借给他玩两天啊?”

楼阙叹了口气,也有些无奈:“沛民的性子确实有些没轻没重的。今天他自己也知道惹了事,后悔得什么似的……以后他定然不敢了,你看在我的份上,担待一些吧。”

“我就知道!他会后悔,不是因为冒犯了我,而是因为‘惹了事’!”郑娴儿冷笑道。

楼阙无言以对。

郑娴儿仰起头来,看着他:“如果我真的只是个丫头,说不定你也就把我送给他了,就像一把扇子一幅字画一样,可以借用、可以馈赠……在你们读书人的眼里,贫贱人家女孩子的性命和尊严,真的分文不值是吗?”

“不会的,我舍不得!”楼阙低声叹息。

“你会舍得的,”郑娴儿冷笑,“‘兄弟如手足,妻子如衣服’嘛!——‘妻子’尚且不值什么,何况是一个姘头呢?”

“娴儿,”楼阙扶额,“我觉得我有点儿冤枉。”

郑娴儿想了想,自己又笑了:“也许你确实冤枉。可惜我不好当面去骂你的朋友,只好骂你出出气!”

楼阙了然。

但他随后又叹道:“其实,你刚刚那番话,不只是骂沛民,更是骂延卿吧?以你的性子,沛民再孟浪,也不值得你生这么大的气。”

“物以类聚人以群分,你们都是一样的东西!”郑娴儿咬牙。

楼阙用手指抹了抹她的眼角:“别装了,你骗不了我。你跟延卿有旧怨,是不是?”

郑娴儿摇头,避开他的目光。

楼阙只得搂住她,语气尽量和软:“延卿想了一整天,始终没能记起何时得罪过你。他托我回来找你问问,若真是他自己无意间做下了错事,他愿意承担罪责。——延卿的秉性中正得近乎迂腐,我觉得他实在不可能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,你确定这其中没有误会?”

“就当是误会好了,不必再提了。”郑娴儿闷闷地道。

楼阙皱眉,不语。

郑娴儿叹了口气,反抱住他的肩膀:“我确实恨了他很久,但……如今都不必说了。今天他肯替咱们保密,这是一桩天大的恩情,从前纵有什么……也都还清了。今早我骂他的那番话实在难听,改天你替我向他道个歉吧。”

楼阙看着她,叹息良久:“娴儿,我的任何事都没有瞒过你,你的心事却从来不肯跟我说!”

郑娴儿自己也知道有些理亏,却实在无法开口向他解释这件事。

这一刻,她的心里是害怕的。

她害怕说出真相之后,他便不得不在情人和挚友之间作出取舍。

她更害怕他最后给出的那个答案,是她所不愿意面对的。

她在他心中的分量,如何能比得上他多年的挚友?

郑娴儿心烦意乱,迟疑着不肯接话。眼见楼阙眼中的希望渐渐黯淡下去,她却又不免有些发慌。

她自己害怕失望,又如何忍心让他失望?

情急之下,郑娴儿忽然勾起唇角,发出一声冷笑:“你真的任何事情都没有瞒过我?你敢发誓么?”

典型的倒打一耙,以攻为守。

令她意想不到的是,楼阙迟疑了一下,目光竟然开始躲闪。

郑娴儿猛然坐了起来,心中大为惊诧:不是吧?还真有问题?

他瞒着她干了什么?

嫖妓去了?有别的相好的了?要娶亲了?再不然就是……杀人放火为祸一方了?

楼阙看到郑娴儿眼珠乱转,就知道她一定没想好事。

他无奈地叹了口气,拥紧了那女人软软的身子:“娴儿,如今还不是时候——再过一阵子,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。”

郑娴儿的心尖上似乎颤了一颤。随后,她又强迫自己露出了漫不经心的笑容:“其实,你不用把你的秘密告诉我,我们不过是……”

楼阙立时沉下了脸:“你再敢提‘露水姻缘’四个字,我立刻就——”

“就怎样?”郑娴儿挑衅地看着他。

楼阙停顿了好一会儿,终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:“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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