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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章 返回长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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被遗忘了半天的江梦,在樊策的恳求下,才被老和尚放了出来。

一被放开,她就头也不回地返回天断山脉的住处,似是生闷气去了。

果然不论年龄大小,这一点上都是共通的。

樊策也紧随其后,去安慰她。

对这二人,众人都心知肚明。

虽然他们一直没扯破那层窗户纸,但彼此已经差不多习惯了对方的存在。

老和尚大致一扫,看人也正好都差不多在这,当即说:“这样,防止你们这群孩子乱闹腾,定下个约定吧。”

我们也只在洞府安安静静度日,没有乱折腾啊……众多道境欲哭无泪。

“在大争之世开启前,你们不许插手俗事,哦匿名游玩可以,但不能大范围影响世事。”

许云深赌一文钱,老和尚是自己想玩才开出了个例外。

“这是自然,诸道友早已视俗事为虚妄,专心修炼了。”颜才淡然笑笑,朝老和尚拱手道。

老和尚点点头,光滑的脑袋闪着不可名状的光,道:“我对你是极为放心的,一闭眼就是几十年的修炼,都快赶上我了。”

颜才在众多道境中有超级死宅的外号。

“不敢不敢。”颜才连忙推却。

“可有人有异议?”老和尚提高声调。

场中道境尽皆轻轻摇头。

老和尚满意点点头,从腰间的布袋掏出一颗白嫩的桃子,直咬得汁水横流。

他含混道:“徒儿,那我就继续回山上了。”

许云深闻言点点头。

“估计无心也要担心得紧了,我突然消失。”老和尚笑笑,脸上的法令纹挤到了一起。

许云深就知道,这个不靠谱的师父总得闹出点幺蛾子。

他轻轻扶额,深深叹了一口气。

也不知道小师弟如今怎么样了,一年多没见,也是思念得慌。

等等……

“师父,我这实力该怎么恢复啊?”许云深立马抬头问道。

只是眼前已经空无一人,也无人能够感知到他是如何离开的。

“这个老头,跑得那么快。”许云深又是叹了一口气,也不知道自己找到的路是否正确。

空中轻飘飘传来一句:“你不是已经找到路了么?”

好的,看来这条路错了。

许云深知道老和尚的话一句都不能信。

大boss走后,剩下的人才松了一口气。

洛一白也才委屈巴巴出声:“果然师父他不认得我。”

“啊?”

许云深有些吃惊地看向她。

难不成老和尚还会失忆的?

洛一白看出了许云深的想法,解释道:“我曾经也与你说过,师父收过许多徒弟。而我们的师父可以说是同一个,又可以说不是同一个。”

“因为他修炼的道的原因,导致他每隔百年便会恢复最初的他一次。其间的经历,统统会遗忘。虽然能够从其他途径知晓过往,但不是亲身经历,终归会有一层隔阂。”

许云深明白了她的意思,然后他看一下别的道境,发现没有任何吃惊。

也就明白自己是比较晚知道这个消息的人了。

他思索了会,问:“那师父现在距离重置还有多少年?”

言出他觉得有些不对劲,这样说总觉得老和尚像是一个机器。

“圣僧助我之时,是他的最后十年,建国不久后便重置了。”是大唐太祖陈羽接过了话头,说道。

“您是……”许云深看这汉子的面向,隐隐有些眼熟。

“我姓名为陈羽,算是唐的‘先帝’了。”陈羽洒脱笑笑。

玉中歌走上前来,小声地给许云深这个信息滞后的土鳖解释了会,才让其恍然大悟。

“久仰!”许云深施了个平辈礼,“既然如此,那距离师父重置还有三四十年了?”

“满打满算,是还有四十二年。”陈羽含笑回答道。

四十二年风和雨。

……

不久,许云深便被皇帝召唤回长安述职受赏。

定王孟演也没盼来任何对他进行奖惩的圣旨,也就干巴巴地送别了许云深。

许云深,玉中歌,段秋水,花花,蒋大中五人一起,上了一艘正规的官用船。

护卫自然是免了的,除了驱动船的几人和十几个侍从,便再无他人。

“都说了,我直接带你们飞回去多块,还要坐这个船,慢死了。”玉中歌靠在甲板的栏杆上,带点寒意的风舞着她的头发。

一群实力高强的人能够无视寒暑,也就使人有些忘记了四季。

直到现在湖面上的寒风打得花花裹起了厚袄,才让人幡然醒悟——原来才是初春啊!

时间是三月,但丝毫没有温度回升的迹象。冬雷带来的后遗症,经由观天监确认,会持续到三月底。无数农活也就延期到三月底乃至四月初才开工。期间也就免不了朝廷拨款,以供贫民百姓度过饥馑。

对于刚刚进行了好几场战争动员的朝廷来说,这无疑又是一笔重担。

尤其又经历了一些天灾人祸,换成平常的朝廷,早已流民四起,几近崩溃了。

所幸大唐承平日久,积蓄深厚。同时强权与政府的统一,也让百姓无处反抗,无力反抗。

话回这艘船。

玉中歌习惯于在虚空中横渡的高速,一时间,有些适应不了这艘小船的“龟速”——尽管这速度已经比普通修行者全力狂奔还要快了。

“玉儿,不要急嘛……”许云深趴在她旁边,看着船底划开水面,激荡起水花。

玉中歌稍微收敛了下浮躁的情绪,又回归了沉静的状态。

她微微侧头,看着许云深的侧脸,不由“扑哧”一笑。

“怎么?”

“你又光头了。”

许云深也有些无奈:“谁知道我自己就是和头发过不去呢?别的地方,甚至衣服都没受损。”

明明才体验了短短几个月,秀发便去无踪了。

而在船上这几天,头发也丝毫没见有生长出的痕迹。

许云深这下知道:恐怕这辈子与其无缘了。

蒋大中和段秋水都在屋内休息,花花则在里面玩耍。

偌大的甲板上,除了他们,便再无他人。

猎猎的风鼓动起了玉中歌的大袖,她动用了些修为,按平了飞起的衣物。

她轻轻问:“你对她,是什么感觉?”

“她?”许云深侧头,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,头好像疼了。

“段秋水。”

许云深的头真的开始疼了。

他心虚地摸摸脑袋:“我前面不是说了么,就是当个下人。”

“真的?”

纵然许云深真是这么觉得的,但也被玉中歌冷冷的神色给逼得有些心虚。

他咽了口口水:“真的。”

“那我这次便信了你,望你不要辜负我的信任。”

这话一说,许云深咂摸出有点不对劲了。

现在空口白话的解释,想必玉中歌已经听不进去了——因为先入为主的思想作祟。

除非有铁打的证据证明,许云深和段秋水真的没什么。

然而这种东西,哪里会有呢?

许云深也就百口莫辩,只能咬着牙吞下了这次的苦果。

也是他平生仅有的后悔:早知道就拒绝段秋水的跟随了。

……

历经一周,许云深等人到了熟悉的长安。

气温也开始有些回暖,他们所见的是无数在为新的一年奔波的人。

往无尽粮区奔波的人群中,许云深还瞅到了熟人。

“哟,老赵,去哪啊!”许云深高高扬手。

老赵闻声一歪头,放下了肩上的麻袋。

仔细辨认了下,他一拍大腿,哈哈笑道:“这不是许老弟嘛!我现在正要去播种,今年人手紧张,没雇到人,也就我亲自去了。怎么样,老弟,今天有空不?工薪给你多算三成,还带你吃顿酒!”

“这个……”许云深面露纠结,“我还有事要忙,不然绝对来帮你。这样,过两天你还需要帮忙不,我可以来一趟。钱不钱的的就算了,咱们都是老朋友。不过酒可不能免,我惦记着你的那些私藏呢。”

“哈哈哈,好!那就四天后的下午一点,你来老地方找我。”

两人喜气洋洋作别后,许云深坐回了马车。

“他是?”玉中歌好奇问。

许云深看着老赵背着大麻袋在大路上奔驰的样子,有些五味杂陈,不过转瞬也就平复了心情。

他笑了下,道:“我曾经不是有段时间在帮人做活么,便是那时候结识的。我许多种菜的知识都是老赵手把手相教。”

然后许云深倚靠在马车的车厢墙壁上,语气悠长:“他到现在都是光棍一条,膝下无子,也终生未娶。这辈子图得就是过得舒服安稳,不想有其他的变数。这个寒期延长,老赵怕是愁得不轻。白发都多了许多,更显老态了。”

“原来是忘年交。”玉中歌轻轻说了句。

许云深笑着点点头。

他摸了摸花花的脑袋,道:“花花,你要记得,众生平等。”

“众生平等?”

花花虽然早熟,但是比较特殊的概念对她来说还是有些陌生的。

车厢摇晃着,许多虚影映在大人们的脸上,身上。

一朵朵花变换着,只有一句话在耳边徘徊:“不论出身,人人平等。”

也不知这句话会在她的心里埋下什么样的种子。

马儿一声高高的嘶鸣。

皇宫,到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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