戏台上，正是琴阳城里赫赫有名的戏子秦姑娘，今日一见，果然是名不虚传。不必说样貌身段，以堪称绝世佳人，从她口中唱出的一字一句，无不是洋洋盈耳，娓娓动听。
云凡凡听得入迷，竟不知何时身旁的望九已经离去。只记得戏刚刚开始的时候就感觉他脸色微微有些发白，问他他只说无事，此刻心里不禁一阵担心。
于是碰了碰身旁的小夕：“小夕，你看到望九去哪了吗？”
小夕也才发觉身旁少了个人，惊讶道：“没有。诶呀，不用管他，一看他就是那种闲不住的人。”
凡凡想了想也是，记得望九说过一句，他一向是四海为家，昨日里才来到琴阳，想必定是喜欢这里的山水，四处游玩去了，只不过竟然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，真是不懂这些人。可能他一路游山玩水，走走停停，对于这种事也习惯了，萍水相逢之交间的繁文缛节，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，这样想了想，才安下心来继续看戏。
为了今日不回去的太晚，听完秦姑娘的戏，两人就离开了芳华园，先去孙大娘家买点糕点，随后就回长煜阁。
走前云凡凡特意瞧了瞧四周，确实没有望九的身影，这才确定他应该早已离开了芳华园。不过这一瞧，倒是看见位于正席上身穿红色长衫的一人，面目清秀，正端着酒杯逐个给客人敬酒，看那打扮，应该是新郎无疑。第一天的时候没怎么注意，现在来看，倒是和望九有几分相像。
她拽了拽小夕的胳膊，低声问道：“刘县令有几个儿子？”
小夕愣了愣，不知道她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，想了想道：“刘县令的儿子——肯定不少啊，我哪知道有多少个？怎么，你不会打起刘家的主意了吧！我说凡凡！你喜欢看戏也不至于到这种程度吧。”小夕几乎要跳起来。
云凡凡急忙捂了她的嘴，瞪了她一眼道：“胡说什么呢！我只是觉得那边的新郎，长得和望九有点像而已。”
小夕听她这么一说，这才明白了她的意思，反问道：“你是说望九可能是刘县令的儿子？”
云凡凡点头。
“应该不是，刘县令虽说儿子不少，但听说大的早就成家，小的还未及冠，和望九年纪相仿的，除了那里坐着的新郎，还真没有。不过听闻刘县令很宠刘闻这个儿子，好像是因为他前几年去深山中遇到了野兽，再没回来，一直失踪了三年，家里人都以为他死了，但三年后忽然又回来了，应该是死里逃生，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，这不，娶了这位良妻，日后福气肯定不小。”
云凡凡点点头，颇有失落的“哦”了一声。
到了孙大娘家，孙大娘正揉着面团，见她们来了，很是热情地招呼，云凡凡依旧是点了几份点心，只不过多要了些芙蓉糕。孙大娘一脸和蔼仔仔细细地把点心包起来。
小夕在一旁看着，随口问道：“孙大娘，您家的芙蓉糕可当真是用木芙蓉做的？”
孙大娘微微一愣，“难不成姑娘是长煜阁的？”
这次换小夕愣了愣，点头道：“孙大娘怎么知道。”
凡凡在一旁不禁笑了笑，心道小夕真是又开始犯迷糊了，却也没开口接话，只等着孙大娘说道：“现在世间除了长煜阁还有哪个地方能看到出水芙蓉呢？”
小夕听过拍了拍脑子，心叹自己竟忘了这个，转念一想，又觉得奇怪，“可是，那孙大娘是怎么做出这芙蓉糕的？”
她这么一说，凡凡也顿时觉得惊讶，忽的想到晋辰当时指明了让自己再去买芙蓉糕，后来又让自己旁敲侧击地打听一下做法，当时她倒只是以为晋辰贪吃，现在想来，他是不是也是这个意思？
孙大娘依旧慢条斯理地把芙蓉糕包好，之后才缓缓叹道：“不知不觉，竟然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，算起来，三界没有花灵已经有五百年了吧。”
她见凡凡和小夕愣住，没事似的笑了笑，叹了口气，继续道：“说来你们定也不信，我这把老骨头，今年已经一万两千三百六十五岁了，哦不，”她又想了想，才道，“应该是一万两千三百六十六岁了，又或者是一万两千三百六十七岁了，唉，竟然已经记不清了。”
她见凡凡和小夕依旧愣在原地，表情中的惊讶比刚刚多了一倍，忍不住哈哈笑了两声，又道：“你们就只当随便听听故事罢，我也从来没和别人说过。我呀，平生没什么愿望，当年在九重天上的万华宫，就喜欢做糕点，把各种各样的花瓣花心放进去，调成不同的味道，当时万华宫的吟澜公主最喜欢我做的糕点了。只不过后来，”
她无奈地摇了摇头，眼神里尽是落寞，“这个故事不少人知道，万华宫一夜覆灭，几乎所有的人都离开了，”她说这些时，只是一笔带过，神情充满了悲痛，显然是不愿回忆起那段黑暗的时光。
“我侥幸存活，但对于那些故人的离去，却无能为力唯一能做的，就是继续做这些糕点。我走遍了好多地方，找各种各样的草木，日夜钻研，想着是否能不用花瓣来做也能做出那种味道，终有一天，我发现用草木的原料做出的这芙蓉糕的味道，和当年无比相似，虽还是不尽人意，但我想，那种味道，或许真的无可代替吧。”
孙大娘说完，不禁转过头去，偷偷抹了抹眼泪，看着她一把年纪落寞的背影，云凡凡觉得心头无比酸痛，感叹道：“没想到这芙蓉糕还有这样一个故事，大娘您不要太伤心了，人死不能复生，您还有这样一份心，就已经足够了，能吃到您做的芙蓉糕，是我们的荣幸。只不过，大娘今日为何将这个故事讲给我们听？”
孙大娘转过身，此刻神情以不像刚刚那般惆怅，微微带着笑意，“没事，都过去这么些年了，再介怀也是无可奈何了，今日说与你们听，只是觉得故名面善，冥冥中有一种相熟之感，再加上你们是长煜阁的人，以前啊，长煜阁也有一个人，喜欢吃我做的这芙蓉糕。”
“以前？”云凡凡道。孙大娘道，“也是一位故人了，不说了，他也离开很久了。”
“对了，我昨日里刚刚研究出了一款可口的小点心，你们可愿意坐一会，帮我尝尝？”
云凡凡和小夕急忙点头。孙大娘满面笑意地转身进了内屋，一阵清风刮起了帘子，随风不知从哪传来一阵低低的喑哑的声音，“看到你这样，就又充满了希望。”
－－－－－－题外话－－－－－－
前天发现有一部分章节忘记上传了，伤心呜呜呜，所以今天大幅度修改了一下。
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，请勿转载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