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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 秋刀鱼和麦田里的守望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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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**三个女人的约会止于晚饭前的时光。城姐需要回家照顾老人和孩吃晚饭。我需要趁着空气中还残留着白天的温热,走路去街角便利店,买一些清洗好的秋刀鱼。灵君站在店门,目送我们离开。

看到东吴的好厨艺,我深刻的反省了一番。厨艺不精绝对不是因为我笨手笨脚,实在是太过懒惰所致。翻了翻菜谱(混在藏书里,还不少呢,就是没看过)后发现,拿得出手的料理,并且我能独自操作的,也就是煎鱼了。

前两天和东吴打电话聊天,顺便问他,煎鱼需要什么样的锅子。他听了很激动,是这个问题太过专业,需要问他妈妈。于是他妈妈将套的煎牛排,煎鱼的家什拍了照,发给他。他便催促我,赶紧买好锅子,好煎鱼给他吃。我在网上查询了锅的品牌和价格,大吃一惊,赶紧作罢。

然后去超市晃了一圈,根据几位职业阿姨的推荐,选定了一款性价比相当高的煎锅。据此锅不仅能煎鱼,煎牛排、羊排、猪排都不在话下,凡是带了排字的都能煎熟了来吃。我听了大喜,立刻决定就是它了。

便利店的冷藏柜里放了几排包装好的秋刀鱼,考虑到前几次尝试可能会失败,便豪气的装满购物,又买了一种煎鱼用的油,几颗柠檬,提在手里沉甸甸的。万事俱备,今晚打算在厨房大显身手。

秋刀鱼肉质紧实,由于是海鱼,没有土腥气,用油煎过之后,不放任何调料就很好吃。只是需要当心不要煎的太久,否则肉质会发干。吃罢,敞开窗户,让夜风吹散房间里煎鱼留下的气味。我坐在餐桌边,喝着一罐苏打水,心里有些思念东吴。

我并不是一个很懂爱的人,有时候会想问问喜欢过我的人,“你究竟喜欢我什么呢?”可从未将这句话出,我害怕听到诸如:“自己也不明白”之类的话,更害怕被问到的人随便个理由敷衍过去。

我第一次认真的问自己,“我喜欢东吴什么呢?”他能看到我心里有个角落,是光无法照进去的吗?

我打算在睡前看一会儿《麦田里的守望者》。刚翻到霍尔顿因为嫌弃阿克莱到处剪指甲而和他吵架那一页,手机响了。果然是东吴打来的。

“西岭宝贝啊,煎鱼好不好吃?”

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,他一一个宝贝叫的很是顺溜。我听的心头火起,拿出教导主任的凌然正气质问他,是不是不记得我名字了,干脆称呼宝贝。于是称呼就变成了“西岭宝贝”,以证明他还是记得我名字的。

“自然好吃!”我语气得意,等着他再接再厉的夸我。

谁知他接着问:“你还有几天假期?”

我在心里数了一下,“还有三天,算上周六、日的话,是五天。要做什么?”

“我这边明天就结束了,我们去度个假好不好?”

“去哪里?”我问。

“不去太远的地方,就杭州吧,离上海近,路上不会累。如果有什么事需要你处理,来回也方便。怎么样?”

听他这么一,我也很动心。立刻答复他:“好啊!你是直接去呢,还是先来上海我们一起去。”

“当然是一起去!你好好休息一晚。不用太想我,明天这个时候就能见到我了!”

我老脸一红,“谁想你啦!”

他又絮絮叨叨的了一堆细碎平常的事情,实在是无关紧要,诸如:杭州有哪些好吃的绝对不能错过啦,他以前住过的酒店出过哪些糟糕的事情啦,那边的一位本家舅舅无论如何也要去拜访一下啦!

这晚我睡得极安稳,仿佛东吴就在我旁边。后半夜下起了雨,无声无息。

第二天一早,我接到李医生的电话,星星不好了。在赶去医院的路上,脑子里一直回响着李医生过的话。

“多发性神经纤维瘤是典型的遗传性神经系统肿瘤,约半数病人有家族病史。最糟糕的是肿瘤已经入侵了大脑皮质运动中枢,如果不做手术,他身体的某个部分很快会瘫痪。做手术的话,手术本身也很有可能对运动中枢神经造成伤害。”

我们都以为奇迹出现了,大脑皮质运动中枢神奇的躲过了肿瘤的摧残,在手术中也完好无损。可是就在昨天晚上,颅内压突然增高,星星陷入昏迷,李医生建议二次开颅。就在准备开颅手术的时候,身体主要器官出现衰竭,开颅手术已无必要。

我站在重症监护室外面,透过玻璃看到星星孤零零的躺在病床上,带着呼吸器,身插满管子。我的搭档马世伟先生,他和我专门负责星星的救助事务,站在一旁低声和李医生商量需不需要拔管,什么时候拔孩子不受罪。星星要走了,就是这样了。我的眼睛里干干的,眼泪被冰封在血液里。

第一次见到他,这个屁孩居然叫我阿姨。我假装生气,坚决要求他叫我姐姐。他从四岁开始,叫了我三年姐姐,今年七岁,再也不会叫了。从发病到确诊,再到手术,短短半年时间,这个原本俏皮可爱的男孩已经被折腾的只剩一把细的骨头。

马世伟走过来,拍拍我的肩膀,看得出来他也很难过。“进去和他声再见吧!别看现在是深度昏迷,其实能听到的。”

我点了点头,不话来。

见我没有动,他又:“后面的事我们来处理,一会儿你就回家去。”

我有些急了:“商量好了,不抢救吗?”

马世伟面露悲戚,语带哽咽的到:“不叫孩子受那个罪了,主要器官已经衰竭,再抢救没有任何意义。”

擦擦眼泪,双腿颤抖的走进去。

我站在病床边,握住男孩的手,强忍住悲痛对他:“星星,马上就不疼了,一会儿去一个很漂亮的地方,你在那里能见到妈妈,不要怕……”我还想点什么,可是眼泪再也止不住,我紧紧的捂住嘴,不能让星星听到我哭。

上次因为失恋伤心哭泣的时候,他对我,“姐姐不要哭了,我一长大就做你男朋友好不好?”

“等你长大我就成老太婆了!你肯定不要我!”我哭的更厉害了。

黄昏的时候我回到家,一个人坐在地板上。窗外半明半暗的天空慢慢向我围拢来,越来越近。我惊恐的看着自己被困在这个灰蒙蒙的角落里,不仅是身体,连灵魂也一并动弹不得,嘴里更是发不出任何声音。不知道过了多久,就在恐惧即将破土而出将我撕成碎片的时候,有人开门走了进来。

听到行李落地的声音,像是咒语被忽然解除一般,我试着从黑暗中站起来。可是坐的太久,腿已经麻了。我慌乱的半跪在地上,呆呆的望着大踏步走近的东吴。

“这是怎么了?”他紧紧的抱住我,“什么也不用怕!我回来了!”

靠在他怀里,被温热的体温围裹着,我终于感觉到自己已然是浑身冰凉,不住的打着哆嗦。身体暖起来的时候,我闭上眼睛轻轻的吻上东吴的嘴唇。他有些困惑的看着我。我什么也没,试探着吻得更深。这次他再没有任何顾虑,变被动为主动,与我唇齿交缠在一起。

这不是一场在荷尔蒙作用下激情四射的爱,而是犹如冬日暖阳一般的爱,温暖、持久,足以融化冰封的血液。我需要东吴的体温,需要他紧紧抱着我,将我填满,驱赶走潜伏在心底的黑暗。他的动作极轻柔,缓缓的升起又落下。月光照在他拱起的背脊上,沿着身体的曲线,在皮肤上流淌开去。我像是被一片羽毛拂过,从身体的最深处传出一波又一波的颤栗。我的眼泪一直在流,无法停止。

累极睡去,再醒来的时候,已有金色的晨曦透过窗帘的缝隙,照进房间里。我扭头看向身侧的东吴,他还睡着,微微皱起眉头。

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安排,我必须振作。星星没有家人,我不能将所有的事情都推给马世伟,他已经完成了最艰难的那一部分。

向救助机构打报告申请资金,缴清后续治疗拖欠医院的费用,联系殡仪馆……还有,星星的骨灰要放在何处。

接下来的一整天时间里,我不再理会悲伤,然地沉浸在这些事务性工作中,力图没有任何空隙的填满每一分钟。这能让我重新获得对生活的一点点掌控感。这种感觉虽然短暂,虽然虚妄,可是现在的我就像快要渴死的沙漠旅人需要水一样需要它们。

东吴做起了我的司机、搬运工和保姆。医院必须使用现金在窗缴费。我排在末尾,队伍长的好像永远也轮到不到我。不知道东吴和前面的老伯了什么,老伯一脸慈祥的走过来,拉着我站到他原来的位置。东吴道了谢。

在我联系殡仪馆的时候,李医生将星星放在病房里的几件玩具、一本绘画书和一条毯子放在纸盒子里交给东吴,嘱咐他,这个要交给殡仪馆的人。这一整天,他不是出现在我前面就是在我旁边。在无数个悲伤袭来的瞬间,我只需抬起头看看他,就能获得继续在泥淖中跋涉的力量。

完成大部分工作之后,我们终于回到家中。已经超过十几个时没有进食,我的血糖降到危险值,手开始发抖、脚步不稳。东吴焦急万分的将刚从外面买回来的甜粥分装到碗里,希望这样粥能凉得快些。我从后面抱住他的腰,将脸缓缓贴在他背上。

我:“对不起,我只难过这一天,你也一样。好不好?”

“什么都好。快吃粥吧!”他。

这是我这一生听过的最美的情话。***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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