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然盲目地跑了一会，呆站在十字路口，茫然无方向。
绿灯亮起，她无意识地跟着前面的行人，走上了人行横道。
马路对面有个小小的街心公园，晚上是广场舞大妈们的聚集地，但日上三竿的此刻，却人烟稀少。
她走进公园，在一张休闲椅上坐下，背对着香芷苑的方向发起呆来。
不多时，光线微暗，身边坐下了一个人。
闻着那熟悉的油烟味，不需要侧头，程然也知道是谁。
“别跟你爸怄气。你还不知道他吗，脾气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！”
程然弯着腰，手撑在腿上托着腮，怔怔地看着地面不吭声。
“他也是好心，成家立业嘛，你既然回来了，就重头开始……至于官司——不是还不知道开庭时间嘛……妈知道你心里有数，但是总窝在家，精气神不好，不如多出去见见人……”
“妈，”程然漠然截断程妈的话，“你们是不是嫌我不争气，丢了你们的脸？”
程妈声音一滞，嗔道：“别乱想！我们哪里嫌你了？”她抬手轻抚着程然的头发，语气轻描淡写，“现在的年轻人，分分合合多正常！我们小然这么优秀，还怕找不到更好的？”
“可我不去上班，你们就要我相亲，还要马上定下来。”程然委屈地控诉。
“没有要你马上定下来，你爸不会说话，别理他！就是去吃个饭，多认识几个朋友，你刚回来，人生地不熟的，就算要自己干，也得有门路不是？”
“妈，我看起来，真的那么傻吗？”程然扭头，一脸认真地看着程妈。
“什么傻？”程妈莫名，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。
“这种骗小孩的话，你也拿来跟我说!——一个中学老师，能有什么门路？”
“……”
“介绍我去教书？”
“……”
“还是卖书？”
听到这，一时接不上话的程妈，脑中灵光一闪，脱口而出，“不能卖校服吗？我听人说，现在学校的校服费可贵了，要是能做成这门生意，不也挺好的？”
程然一噎，简直要对自己老妈的急智，佩服得五体投地。
凝视着那双亮如星辉的眼睛，她实在不想出言打击——没说服别人，先说服了自己，其实也是一种本事。
“你看多好啊，周六你就去一趟……”
“别说了，妈，我不会去的。”
“你跟他好好聊聊，摸摸底……”
“我不！”程然不耐地拔高声音。
“叮铃，铃铃……”
电话抢在程妈出声前及时响了，程然如蒙大赦地摸出手机。
是吴歆的邀约，她求之不得，想都没想就答应了。
……
约的是下午四点，市中心的王府井商业广场见。
程然转头却告诉程妈，是约了吃中饭。
她坐上最慢的公交车，到达市中心时，还不到十一点。
漫无目的地瞎逛了一圈，她走进肯德基，点了个套餐，选了处安静角落，打开阅读APP，准备找本小说耗到四点。
可惜才到一点半，她就焦躁得如同被困在笼子里的狗，眼睛盯着小说，脑中却不断跳出各种人和事。
抬头望了望窗外人来人往的街道，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——明明想要安静，思想却完不受控制。
冷静、冷静、要冷静……
她闭上眼，深呼吸。
告诉自己不能暴躁，不能生气，一切爱谁谁，没有什么大不了的。
缓了片刻，她起身离开了肯德基，实在无处可去，便去了商场顶楼的电影院，挑了场马上要开始的电影，调好座椅半闭眼睛，似看非看的，不一会就睡了过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