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说什么？你叫我什么！？”
陈洋一脸惊恐的看向她。
“您是爱丽丝计划的主导者，也是我的创造者。组成我身体的闭环细胞，便是出自您手。”
“等等！”
陈洋觉得自己的大脑短路了！
“爱丽丝计划是什么东西？闭环细胞……真的存在吗？还有，你说你来自一千年以后，又是怎么回事？”
“爱丽丝计划的目的是实现人类永生，能完整复制遗传信息的闭环细胞就是实现这一目标的媒介。可是，您的研究并没有达到计划的最终目标。您所创造的闭环细胞只适用于重新培养的克隆体，而且存活率极低。最重要的是，它无法移植到已有的生物体内帮助该生物实现永生。换句话说，您可以创造一个新的永生生命体，比如我。可是，却无法让已存在的生命体变得永生。”
“所以，你就是由闭环细胞组成的永生生命体？可是……我从来都不记得我研究过这个啊！”
陈洋虽然对生物学有兴趣，但是也仅限于看一些科学周边杂志，他们大一连实验课都几乎没有，更别提什么自主研究了。
“您在毕业后的论文引起了学术界的注意，于是被一个名为sern的组织接收了。他们提供经济和技术上的支持，让您展开了这项研究。”
陈洋反应很快，他平时没少看科幻电影，大概联想到了什么。
“这些现在还没发生，你来自未来？是不是像电影里演的那样，如果我不按照你所知的事实去做，你就会消失？”
谢瑞笑了笑：“您的理解能力和接受能力果然很强，可惜您说的并不正确。无论您做什么，都无法改变我已经存在了的这个事实。哪怕您不让闭环细胞诞生，我已经存在的这个事实也是不会改变的。”
“那就是平行空间理论？”
谢瑞摇了摇头：“空间只有一个，时间线也只有一条。我只是在时间线的那头消失了，然后重新出现在了这头。”
“这……是如何做到的？”
“一千年以后，会有一颗陨石降落在地球上。这颗陨石上带了一种名为逆熵物质的东西，这让时间逆流有了理论基础。”
“逆向流动的时间？”
“是的。”
谢瑞继续道：“由逆熵物质做成的容器中，时间的流向是倒退的。再用相对理论适当加速后，我可以在短时间内回到一千年以前。但是只能单向的回到过去，并不能去往未来。而且因为里面的时间流向是倒退的，乘坐这个时间机器的人也会随着倒退的时间流而逆向代谢，他会变得越来越年轻，最终变成婴儿甚至变成一个胚胎、受精卵。所以，只有像我这种不受新陈代谢影响的永生生命体，才能乘坐时间机器实现这么大跨度的时间点跳跃。”
“可……你不也是从克隆细胞开始，由小孩子的模样长大的吗？”
“您给我设定的程式是26岁形成闭环，所以我的年龄就一直停留在了26岁。无论是正向的时间流还是逆向的时间流，都无法将我改变。不过，除了细胞分裂时的遗传方式不同外，我和普通人类并没有区别，也需要进食、睡眠，也会受伤，受到物理性的器官损坏、失血过多也会死。”
“你真的活了一千年？”陈洋喃喃的问，即使心中仍然无法相信。
她点了点头。
“一千年以后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？”
“黄昏之下，一片废墟。”
陈洋深深的叹了一口气：“或许对你而言，价值观已经和现在的时代不相符，但这也不能作为你草菅人命的理由。”
“父亲，您之前一生都在搞科研，或许对人心并不了解。可是，我在您故去之后的九百多年经历了太多，我深知人类的劣根性！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，没有一个是无辜的！”
陈洋却觉得，谢瑞这话语里对人类有着难以言明的恨意，或许长生不老的谢瑞本身就不该属于人类这个种群。
谢瑞的表情罕见的有些激动。
“有资本的地方就有压迫，难道他们赚的钱就干干净净吗？有多少中小企业的老本被逼得走投无路而自杀，有多少农民因为田地被开放商侵占而全家服毒，多少花季般的女孩委身权贵过着人不当人的日子，甚至您最后也……”
“我怎么了？”
她犹豫了一下，还是说道：“您没有完成爱丽丝计划，sern断撤了一切支持，并收走了您所有的研究成果……包括我。”
“后来呢？”
谢瑞痛苦的闭上眼睛，身体有些微微颤抖，好像陷入了非常恐怖的回忆中。
“我花了很大的力气才逃出来，等找到您时……您已经是残年了，我只陪了您两年，您就故去了。至于别的……我不想再说了。”
陈洋点了点头，默默的站起身。
“既然好不容易来到了这里，那就过你自己想要的生活吧。这些东西我全都还给你，至于欠下的，我想以后也能补上。”
谢瑞猛的睁开眼睛，第一次露出了慌张的神情。
“您要……做什么？”
陈洋转身走向门口，这让她一下子急了。
“你要去哪里！”
谢瑞一把抓住他的手臂，陈洋抽了两下却发现纹丝不动。他一时有点惊讶，又使了更大劲甩了两下，但谢瑞纤细的手掌就像铁钳似的，牢牢抓着他！
这就是一千年的修为？
“放我走好吗？”
“爸爸，你不能丢下我……”谢瑞眼眶泛红的看着他，“为了再见到你，我等了一千年！”
“或许对你而言，我是你的缔造者，你的父亲。可对我而言，这都不是事实。”
陈洋叹了口气，说道：“对我来说事实就是：那些因你而死的人，也有家庭、家人。他们也是父亲、也是孩子……可仅仅是为了一个这么荒唐的理由，为了你的一个念头，便天人永隔！他们正在经历的痛苦，你应该感同身受才对。所以……你的馈赠，我承受不起。”
……
离开前，陈洋回头看了一眼瘫坐在地上的谢瑞。她只裹着一条浴巾，显瘦的肩膀看上去那么孤弱无助，就像一个迷路的孩子，正抬起头伤心欲绝的望着自己……
一千年对她来说太残忍，可是让陈洋背负这些难道就不残忍？他虽然想变得有钱，可他不想惹上麻烦，也不想违背良心把自己的愉悦建立在无辜者的牺牲上。
这个夜晚对他来说无疑是压抑的，两个女孩都因为他而哭泣，这让陈洋感到厌恶。
“小瞳，你在哪里？”
回到学校，陈洋给妹妹发了一条信息。
“我在宿舍里啊，怎么啦？”
“我就在你们楼下，你能不能下来一下？”
“好的哦，你等等，我这就穿衣服。”
对于陈洋的要求宁瞳总是毫不犹豫的答应，哪怕这会儿已经快要到门禁的时间了。
一走下楼梯，她就看到了孤独的站在路灯下的陈洋。
“哥哥，你怎么啦？”
他们从小就在一起，往往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对方心中所想，此时陈洋脸上落寞的表情，让宁瞳有点不安。
待宁瞳走近后，陈洋伸手抱住了她，将脸埋进她脖子后面的长发里。
洗发水的清香终于让陈洋有了踏实的感觉。
“哥哥？”
“别说话，让我抱一会儿……”
“嗯。”
察觉到了陈洋低落的情绪，宁瞳乖巧的搂住他的腰。就像很久以前起那样，陈洋用宽厚的背影保护她，她用自己的温柔安慰他。
……
转眼又两个礼拜过去，时间到了一月底，马上就是期末考试的时间。陈洋也进入了紧张的备考阶段，他可不想第一个学期就挂科。
可是最近这段时间，系里突然刮起了一阵谣言，说是之前中了彩票的那个幸运儿破产了。起初陈洋倒也没在意，直到舍长陆哲明问起，他才觉得不大对劲儿。
“小洋，听说你拿中彩票的钱去倒原油期货赔的血本无归，现在系里都在传，是真的吗？”
王小嘉也问道：“是啊洋哥，最近都没看见你那911跑车，也不见你夜不归宿了，难道是真的？”
“我这不是为了准备考试……”
不过转念一想陈洋也释然了，既然决定放弃那些东西，那倒正好趁这个机会说开了。
于是他干脆放弃了解释，“嗯，对。我破产了，又重新变回穷屌丝了。”
“我去，你的人生可真是大起大落啊！”陆哲明一脸佩服的说道：“看样子你好像都不怎么在意，要是换成我说不定连自杀的想法都有了。”
陈洋大言不惭的装起来：“钱财乃身外之物，不需要那么在意。”
“呵呵。”
赵东冷笑了一声换上衣服，又往头上喷了点发蜡，美美的出了宿舍。
王小嘉确认他已经走远了后，才问：“那……洋哥，两个学姐怎么办呀？”
“什么怎么办？”陈洋一脸茫然。
“就是徐茜和杜晴呀！她们为你争风吃醋的事情早就在咱系里传疯了，现在你破产了她俩啥态度啊？”
“……”
传疯了？怕就是你给劳资传出去的吧！
陈洋颇有一种交友不慎的悔恨感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