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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2.寡妇开店,不吉利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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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一次楼老爷子是动了真怒,无人敢劝。朱金蓝终于成了楼家迁居桑榆县以来第一个死在祠堂里的女人。

三个月前她亲自带人帮郑娴儿挑选的那口黑漆漆的大棺材,最终竟是由她自己睡了进去。

金珠、彩凤、福儿等人功不抵过,又担上了背叛主子的恶名,虽有郑娴儿求情,最终也还是逃不了被发卖的命运。

虽然结局并不美好,他们几人出府之前却还是特地来见了郑娴儿,千恩万谢。

只因郑娴儿早已替她们安顿了家人:为奴的脱了奴籍,贫穷的赏了银钱,生病的请了大夫,年幼的进了学堂……此时便是为郑娴儿死了,这几个人也是甘心的。

郑娴儿欣慰地看着一大群丫鬟小厮婆子们被牙婆带走,心里十分舒爽。

总算她这几天的辛苦没有白费!

由于楼老爷子发了话,慎思园的奴才已经被卖了个干干净净,连楼闿的那几个通房丫头都没能幸免。

新来的人都是郑娴儿亲自去挑来的。丫鬟婆子小厮加起来总有十六七人,个个老实稳重,放在院子里使唤是最好不过的了。

楼闿嘴上千恩万谢,心里却是有苦说不出:这新来的大大小小七八个丫鬟,竟没有一个特别漂亮的!

他有心再收几个通房,看着这些面孔却怎么也下不去手啊!

万般失落之下,楼闿看着陈景真那张越来越冰冷的脸,忽然觉得格外顺眼起来。

于是,朱金蓝死后的当天夜里,楼闿就大摇大摆地进了陈景真的房间。

什么?陈四小姐不愿意?

慎思园的新奴才们正愁没机会在主子面前立功呢!在慎思园二爷就是天,谁会管一个妾侍愿意不愿意!

于是,新的一天,慎思园里又传出了女人哭闹的声音。

郑娴儿坐在寒香斋的暖阁里,不客气地摧残着桌上的那盆绿菊:“我真不知道陈四小姐是怎么想的!我给了她这么好一个机会,她非但不肯好好笼络住二公子,反倒还把人往外推!”

“她?烂泥扶不上墙罢了!”安姨娘冷笑着,一脸不屑。

郑娴儿笑笑,对她的态度并不意外:“陈家别的没有,就是钱多。你真的不打算考虑一下这个儿媳妇?”

安姨娘掀开茶壶的盖子看了看,见颜色好了,就抬起手来优雅地斟了一碗捧到郑娴儿的面前。

面上仍是嘲讽的笑容:“陈景真比朱氏更不成器,我连朱氏都容不下,又怎么会容得下她!”

郑娴儿闲闲地笑问:“那么姨娘中意谁家的姑娘呢?”

安姨娘自己斟了碗茶喝着,笑道:“你也别趣我。闿儿的身份和名声我都有数,他第一次娶亲都只能娶到朱氏这种无才无德的庶女,如今续弦还能找到什么好的不成?”

郑娴儿摇头轻笑:“话虽这么说,难道就当真随便找一个?这可不符合姨娘的性子!”

“哦?我是什么性子?”安姨娘饶有兴致地问。

郑娴儿想了想,认真地道:“清醒明智,能屈能伸,狠辣果决!”

说她清醒明智,是因为她一直很清楚自己的现状和目标;说她能屈能伸,是因为她这二三十年在楼夫人面前做小伏低;说她狠辣果决,当然是因为她对自己未出世的亲孙子都下得了手!

得到这样的评价,安姨娘也不恼:“同样的评价,用在你自己的身上也完全可以啊!”

郑娴儿笑了。

安姨娘却叹了口气:“哪有当祖母的会愿意害自己的孙子呢?朱氏那个孩子——大夫早已说过是注定保不住的,与其让她自己留着害人,倒不如我亲手送他一程!”

郑娴儿点点头表示了解,然后便看见胡氏抱着铮哥儿走了进来:“韩家那边已经答应了,说是日子随咱们定,一切从简就好。”

“好,正合我意!”安姨娘喜形于色。

郑娴儿有些发愣:“二公子的婚事?这么快?”

安姨娘笑而不语。

郑娴儿忽然觉得心里有些发寒。

朱金蓝还没有下葬,这边楼闿的续弦已经准备好了?

安姨娘的心,够冷!

仿佛猜到了郑娴儿的心思一般,安姨娘起身往她的茶碗里添了些茶,笑道:“你想什么呢?我就是再怎么着急,也不可能一天时间就找到了可心的儿媳妇!这次的新人你也是认识的,等她进了门你就知道了。”

“我也认识?”郑娴儿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。

安姨娘却故意卖关子,再不肯跟她细说,只解释道:“朱氏嫁进来这两三年,暗中不知生出了多少风浪。你大嫂一再忍让,也是吃尽苦头才保住了铮儿的性命。我将来是要靠着儿子孙子过日子的,哪能由得她在我眼皮底下任性胡来!”

这番话倒是说得在情在理。

郑娴儿想起金珠揭发的最后一桩事,也有些不寒而栗。

两年前朱氏刚刚嫁进门来,就有胆子对嫡出的三少爷下手,以后她还有什么不敢的?

幸好楼阙一直在外游历,否则只怕也难保不会遭了她的毒手!

府中怎么能有这样的一条毒蛇呢?她死得实在是太晚了!

离开寒香斋以后,郑娴儿仍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能平静下来。

这种后怕的情绪一直伴随着她,直到她回到落桐居歇下。

初冬的夜里已经很冷。郑娴儿抱着冰凉的被子,心里百转千回。

她自己也知道“后怕”是无用而且无必要的,但……

总是免不了为那个人担忧。

已经快一个月了,也不知道他在外面过得好不好?再过两三天就是万寿节,此时京城里一定热闹非凡,他会不会乐不思蜀?

郑娴儿从不知道自己还有做怨妇的潜质,但这些日子越来越深的思念已经容不得她再自欺欺人了。

可是,怎么会呢?

当初不过是想找个顺眼的男人排遣一下寂寞,怎么会那么轻易地陷了进去?

这实在是一个很糟糕的兆头。

她的身份、她的处境,都不允许她把这件事情搞得太认真,可是……

等她意识到不对的时候,她已经做不了自己的主了。

对于将来,郑娴儿完全不抱任何希望。所以此时此刻,她已经可以预见到自己将来的下场会有多悲惨了!

可是即便如此,郑娴儿仍然没有生出退缩的念头。

至少在那个悲惨的“将来”之前,她要过得非常恣意才算不亏,不是吗?

床头有个暗格,郑娴儿随手打开,脸上立时便热了起来。

那里面放着的,是楼阙出门那天给她留下的东西。

这些日子她已经看过很多很多遍,根本不需要拿出来,她已能在眼前重现出那些东西的每一个细节。

每想一遍,身上的燥热便添一分。

与之相对的,却是心里愈演愈烈的空虚。

因为这个缘故,她这段时日竟没能睡过一个好觉。

辗转反侧时,眼前心里尽是他。

梦中更不用说,尽是他的影子。

郑娴儿不知道是不是每个守寡的女人都像她一样。若真是如此,倒也确实值得人敬重感佩了。

毕竟,这滋味实在太难熬啊!

就像中毒一样,浑身上下无一处不酸、无一处不痒,好像整个人都空了,又像是整个人都要烧起来……

痛苦难当,却又欲罢不能。

不知旁人是如何忍下这种煎熬的呢?

郑娴儿想不通,又不能找人去问,心里实在苦不堪言。

记得昔年在枕香楼时,那恶人曾经对她说过:那种滋味,一旦尝过了,就一辈子都放不下。

可是——

郑娴儿闭上眼睛,将先前那个念头赶出了脑海。

她并不是从一开始就放不下的。最初的那大半年,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吗?

她放不下的,到底是那种滋味,还是——那个人?

又是一个无眠之夜。

萦绕心头的这个问题,依旧没有答案。

***

一度门可罗雀的缀锦阁,在停业整修了大半个月之后,终于迎来了重新营业的日子。

门口贴着两张布告,材料用的是上好的素绢,裁剪成衣裳的样式,上面用醒目的彩墨写着平价锦缎首饰和开业优惠的消息,引得无数人驻足观看。

门口维持秩序的,竟是二十多名精神抖擞的官差。一向高高在上的他们,今日竟全都笑脸迎人,惹得许多人暗暗嘀咕:该不会是缀锦阁的伙计们胆大包天,穿了官差的衣服来骗人吧?

当然,想想也知道不可能。

因为官差的缘故,来往的行人不知不觉地对缀锦阁生出了几分敬畏。

郑娴儿从后堂出来,隔着一道珠帘看着外面的盛况,莞尔一笑。

今日她穿了一袭素白绉纱长裙,外面罩着一件竹青色褙子,写意的玉兰花刺绣点缀在衣角、肩头,将她整个人衬托得清雅脱俗。

“东家,您来了!”程掌柜看见她,忙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。

郑娴儿点点头,迎着人群走了过去:“说过多少次了,还是跟从前一样叫我的名字就好。”

程掌柜大笑:“‘桐君姑娘’这个名字叫了三四年了,顺口是顺口、亲切也亲切,但怎么说也比不上‘东家’两个字来得亲近不是?再说,您如今已是楼家的少奶奶,我们若是一直喊您‘桐君姑娘’,只怕楼家的老爷太太会着恼!”

郑娴儿白了他一眼,笑骂道:“我不过随口说一句,你偏有一车子话等着我!”

此时门口正有两位贵妇带着自家女儿在看热闹,恰巧一字不漏地将这番对话听了过去。

其中一个女子忍不住转过来,惊愕地看着郑娴儿:“这不是楼三奶奶?传说您是这缀锦阁的新主人,竟是真的了?”

郑娴儿认出来人,脸上立刻露出了真诚的笑容:“林大小姐?你怎么来了?快进快进,这里吵闹得很,咱们直接上二楼去吧!”

林大小姐笑嘻嘻地拉了旁边一个妇人过来,笑着介绍道:“这是我娘!旁边那是我姨母和我表妹!”

郑娴儿从从容容地见了礼,笑道:“转眼也有两个月没看见林大小姐了,想不到竟会在这里遇见,可见我这缀锦阁是开对了!”

林大小姐笑道:“兰园雅集十天半个月就有一次,你见不着我难道还是我的错吗?分明是你自己清高,瞧不上我们这些野丫头吧?”

“冤枉冤枉!”郑娴儿大笑,“我心里倒是想去呢,可我婆婆总说我不识趣,说你们是小姑娘家聚在一起热闹的,我一个寡妇何苦去扫你们的兴!”

“嘁,她倒还记得自己是个寡妇!”旁边不知是谁家的姑娘嘲讽了一句。

郑娴儿看那人衣着普通,知道不是什么大人物家的小姐,也就不放在心上了。

林大小姐倒想替她打抱不平,让郑娴儿一把给拉了回来:“罢了,嘴长在人家身上,让她说去!”

说了这一会儿,林大娘子终于插上了话:“这位就是楼家三奶奶?真是百闻不如一见,真真是个标致人物!”

郑娴儿大大方方地见了礼,又笑道:“夫人就别谬赞我了,我生得再标致也没人给我说媒来,倒还不如不标致的好!”

林家母女闻言齐齐大笑。

林大小姐的姨母在旁边看了郑娴儿好一阵子,忽然开口问道:“楼三奶奶身上这缎子,不正是上次鲁四娘子买的那种?”

郑娴儿随手扯了扯衣袖,笑道:“明夫人好眼光!这正是鲁四娘子穿了险些丧命的那匹料子,据说是有毒虫卖不出去了,我便拿来给自己做了身衣裳,我倒要看看赶明儿我自己死不死!”

开门做生意,认人是一件大事。郑娴儿这几天闲来无事,早把城里有钱有势的人家的底细打听了个遍。因此林大小姐一说是姨母,郑娴儿便知道旁边这位就是状师明秀才的娘子了。

明夫人见对方一开口就准确地叫出了自己的身份,心下立时添了几分喜欢,脸上的笑容也愈加真诚了几分:“那些子虚乌有的谣言,也只有蠢货才信它!那件案子县太爷早已断得明明白白了,如今谁再说缀锦阁的料子有毒虫,那也不用买衣裳首饰了——猪脑袋怎么装饰也是猪脑袋!”

郑娴儿听她骂得痛快,忍不住大笑起来。

她算是知道林大小姐这性子随谁了,这对老姐妹都是妙人啊!

见郑娴儿与两位长辈聊得热闹,林大小姐有些不乐意了:“喂,你是我的朋友,难道不该多陪陪我吗?”

郑娴儿轻笑:“好好好,陪你!既然是朋友,今儿不管林大小姐看上什么,我都免费奉送如何?”

林大小姐吓了一跳:“你不赚钱了?”

郑娴儿拉她走到柜台前,笑道:“开门做生意不过是图个热闹,谁认真想赚钱了?楼家虽不富裕,好歹也还有几亩田庄度日,哪里就落到需要我亲自出来赚钱的地步了?”

“我正要问你呢,”林大小姐的眼里闪着好奇的光,“楼家怎么会允许你出来做生意的?你婆婆就不怕名声不好听吗?还有,我刚才听见掌柜的叫你‘桐君姑娘’,我最佩服的那个桐君姑娘该不会真的是你吧?”

郑娴儿掩口一笑:“你一下子问了一大串问题,让我先答哪个的好?”

“先说你是不是桐君姑娘!”林大小姐最关心的是这个。

郑娴儿伸手在胸前摆了个戏台上老生捋胡须的动作:“实不相瞒,正是区区在下!”

“啊啊啊啊——”林大小姐尖叫着跳了起来:“真的是你!难怪上次在兰馨苑,你只顾聊天不肯动针线!只要你一动针线,我一下子就能认出来的!你不知道我有多佩服你,你的针线我学了三年了,到现在都还仿不出来!”

“谬赞谬赞!”郑娴儿装模作样地谦逊道。

这样旁若无人的谈话自然难免吸引旁人的目光。几人在这里聊得热闹,却不曾察觉周围已有不少人在驻足旁听了。

此刻旁边有个妇人忍不住轻声嘀咕道:“原来桐君姑娘就是楼家三少奶奶?这么说……我那架插屏算是白买了!真晦气,本是买来给我外甥女添妆的,谁知道竟是个寡妇绣的!”

林大小姐正要生气,程掌柜已笑着凑到了那妇人的面前:“夫人莫气,您手中那件插屏若当真是我们东家的作品,缀锦阁愿以两倍价钱回收!”

“当真?”那妇人喜出望外。

程掌柜大声笑道:“自然当真!夫人还不知道吧?我们东家为当今圣上万寿节所绣的《百寿图》,前几天可是给咱们桑榆县大大地争了一回脸,连万岁爷和太后娘娘都赞不绝口!如今京城的达官贵人都知道皇上御书房里挂着的《百寿图》是咱们桐君姑娘的针线,好多人都千方百计地来打听呢!您那件插屏,我们五百两银子收回来,转手就可以五千两银子卖出去!可惜咱们东家嫁人之后就不太在针线上用心了,否则咱们缀锦阁只卖东家的绣品就能赚得盆满钵满!”

“滚一边去,你做梦呢!”郑娴儿笑骂。

先前那妇人听到这番话,脸色早已涨得通红,也不知是因为羞愧还是因为兴奋。

郑娴儿看了她一眼,脸上仍然带着笑容:“夫人既然嫌我的绣品不吉利,明日我便叫伙计上门高价回收了?对了,这缀锦阁既然是我一个寡妇开的,想必衣裳首饰穿戴在身上也不吉利,夫人以后还是别来了,免得沾了晦气!”

那妇人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,偏偏周围看热闹的人还在起哄撵她走,甚至有两个女人追着要出三倍五倍的价钱买她那架插屏——一时吵吵嚷嚷,竟已分辨不出是谁说了些什么。

闹了好一阵子,那妇人终于回过神来,红着脸道:“插屏我是不卖的!我也不退!你们家的东西我偏要买,我只是说不方便用来给新人添妆,又没说平时不能用!”

郑娴儿笑容不变,随手招了一个伙计过来:“来者是客,这位夫人既然有兴趣,你要好好招待着!”

伙计答应着去了,程掌柜便凑到郑娴儿的身旁低声道:“那女人从来没买过东家的绣品,肯定是来捣乱的!”

郑娴儿笑道:“若是没人捣乱才奇怪呢!你们只管把眼睛放亮一点,看见谁像是捣乱的,直接叫官差扔出去就是!”

程掌柜退下之后,林大小姐抚掌大笑:“郑姐姐好厉害啊!”

郑娴儿笑着牵起了她的手:“我们做生意的笑脸迎人是不假,但来的若是不怀好意的人,我们自然也有本事打出去——不说这些了,咱们到楼上去!我既说了要送你东西,当然要挑好的送!”

林大小姐兴冲冲地跟在她身边,嘴上仍不肯停下:“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——你出来做生意,你们府里真的不管?”

郑娴儿坦坦荡荡:“有什么好管的?我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!再说咱们缀锦阁来的都是体面的太太小姐们,跟平时参加个宴会什么的有何区别?我怎么就不能来了?”

林大小姐虽觉得这个理由不甚充分,一时却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。

两人一路上了楼,身后却跟着一长串的太太小姐们。郑娴儿一时认不出是谁家的,干脆装作没看见,交给伙计和丫鬟们去招待。

此时楼下大堂中早已是人声鼎沸,争着抢着付钱买东西的声音震耳欲聋。

二楼,太太小姐们自然比下面的人文雅许多,但买东西的热情却一点也不比她们少。

有钱!任性!

程掌柜站在柜台后面,笑得腮帮子都疼了,仍然舍不得停下。

直到此刻,他才真正相信了他的新东家有本事让缀锦阁起死回生!

程掌柜和伙计们对郑娴儿的这些招数佩服得五体投地:

想想看,先前缀锦阁门前冷落的原因是什么?

缎子有毒虫?

——东家亲自穿了那匹“有毒虫”的缎子在身上,谣言不攻自破!

缀锦阁得罪了官差?

——看见门外是谁在维持秩序了吗?那些笑得一脸灿烂的迎客伙计,正是官差!

女人不能当家做生意?

——进店的都是体面的太太小姐,咱们东家是把缀锦阁当作高雅的宴会场所来看待的,楼家老爷太太当然不反对!什么?你不赞同?难道你不承认自己是高雅的太太小姐?

寡妇开店不吉利?

——我们岂止是寡妇开店,我们还卖寡妇的绣品呢!当今皇上都把我们东家的绣品挂在御书房里,你是什么人就敢说“不吉利”?

……

难怪程掌柜和伙计们都藏不住眼角的笑意——今日今时,还有谁能指着缀锦阁说三道四?

咱们缀锦阁的背后不仅有官差、有县衙、有楼家,更有当今皇上!

缀锦阁总算扬眉吐气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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