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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9.您这是耍赖啊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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昨日刚刚开张的“饮杯茶”,如今已是热闹非凡。

郑娴儿一进门,立刻就收获了一大片好奇的目光。

刘掌柜见状忙迎上来,替她挡住众人的视线:“楼上给您留了位置,快上去吧!”

郑娴儿二话不说上了楼,看着刘掌柜放下帘子,之后才皱眉问道:“还能应付吗?”

刘掌柜有些苦恼地揉了揉眉心:“人太多了。伙计们忙不过来还是小事,问题是他们议论的话题……幸亏刚刚没人认出您来,否则今儿您可就走不了了!”

郑娴儿掀起帘子一角,向下面窥探。

小枝便替她问道:“今天的风声怎么样?”

刘掌柜想了想,叹了口气:“不好说。陈四小姐那件事,人人都看得出其中有蹊跷。因此并没有太多人质疑五公子的人品,他们议论的基本都是‘墙倒众人推’或者‘落井下石’之类的。”

郑娴儿转过身来:“所以,他们是认定楼家的‘墙’已经倒了、认定桐阶已经‘落井’了?”

刘掌柜压低了声音,神色凝重地道:“请三奶奶早做打算,如今的局面恐怕不太好。”

“怎么了?”郑娴儿一惊。

刘掌柜斟酌着词句,小心地道:“有人说,昨晚好几个书生的家里都进了贼,不偷东西只翻书籍信件。今天一大早,书院里关着的书生又有三个被带到县衙去审问了!”

郑娴儿立刻联想到了昨晚开窗时廊下闪过的那道黑影。

会是“贼”吗?

如果昨晚她没有到听松苑去住、如果她慢一点处理那些书信,楼阙的卧房是不是也会“遭贼”?

郑娴儿心中发寒,越想越觉得害怕。

昨晚那道黑影的速度快到她完全没有看清,以至于她一度以为是猫——如果是人,什么样的人会有那样的身手?

不可能是县衙里那些蠢笨的官差。

所以,是上头有人急着结这个案子、急着要把这些读书人一网打尽吗?

如此一来,楼阙他们的处境,恐怕要加倍危险了!

郑娴儿越想越坐不住,忽地站了起来。

刘掌柜忙起身拦住她:“奶奶,现在可不是着慌的时候啊!这会儿底下百姓都说,这案子的阵势来得比先前那几桩逆案都大,最后恐怕十有八九要当谋反案子来判!——那可就不只是杀头的事了,谋反案,那是要株连九族的啊!”

“株连……”郑娴儿的脸色有些苍白。

这桩案子牵涉到的读书人已经不少,难道还要牵连到他们的家人?上头到底是要杀多少人才肯罢休!

小枝拍着桌子怒骂道:“上面的人无聊不无聊啊?几首诗而已,难道读书人写几首诗就算造反吗?何况那诗又不是咱们五爷写的!他连编书都只是给先生们帮忙打下手的,怎么就成了大罪了?”

郑娴儿苦笑道:“上面的人可不会跟你讲道理的。”

刘掌柜苦着脸道:“今儿一早,已经有两个伙计开始打退堂鼓了!他们说,出来做伙计是为了赚钱养家的,可不是为了不明不白地掉脑袋的!”

郑娴儿攥着手里的帕子,咬牙道:“暂时先安抚着。如果楼家真的有事,我自然会在出事之前遣散你们。你们不过是雇来的伙计,又不是卖身给楼家,就算诛九族,也杀不到你们的头上!”

刘掌柜连连答应着,按下了这个话题。

郑娴儿想了想,又问:“缀锦阁那边没出事吧?”

刘掌柜忙说“没有”。

郑娴儿手上急急地敲着桌面,心里飞快地盘算着。

既然上面着急,这案子恐怕会被追着赶在年前办好。如此说来,楼阙他们的处境……

这时,楼下忽然起了一阵喧哗。摔打声、吵嚷声响成一片。

郑娴儿立刻推开门,走了出去:“何人在此喧哗?!”

楼下的众茶客已经乱成一团,并没有人理会她的问话。

郑娴儿一眼便看到了——搅得茶客们鸡飞狗跳的,正是县衙的几个官差。

刘掌柜不及阻拦,郑娴儿已站到了栏杆前面,厉声向下面喝道:“这年头,官差也要做土匪了吗!”

茶客们安静了几分,终于有官差注意到了郑娴儿这边。

立刻有人踏着楼梯奔了上来,边跑边嚷:“上面也有,一起撵了!封!全都封掉!”

许多茶客尖叫着被推出了门外,有几个官差便拿了封条,开始往门上、柜子上乱贴乱糊。

“都给我住手!”郑娴儿怒吼一声,急急地向楼梯口冲了过去。

正好迎面两个官差扑了上来。郑娴儿毫不迟疑地向前一撞,那两人脚下站立不稳,稀里哗啦地滚了下去。

门口还没来得及退出去的茶客们见了,都忍不住笑了起来。

官差们大怒,立刻又有两个人冲了上来。

郑娴儿厉声断喝:“这是要造反吗?你们县太爷见了我都得恭恭敬敬的,你们竟敢对我无礼!皇上钦封的诰命,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值钱了?还是说县太爷已经带着你们拜了新的皇上了?”

如今京城里风声紧,“造反”这两个字的震慑力是巨大的。众官差虽蛮横,却也不敢当着一大群百姓的面认下这个罪名。

于是,得知郑娴儿的身份之后,他们纵有一百个不情愿,此时也不得不暂停了手里的差事,过来行礼。

郑娴儿往栏杆上一靠,架子端得十足:“你们也不用给我行礼,如今这桑榆县,不是早已经被黎县令他老人家一手遮天了么?直说吧,今儿你们到我这里来做什么?难不成我也写了反诗了?”

“楼三奶奶,”为首的官差赔着笑脸站了出来,“您老恕罪,卑职也是奉命行事!您家五公子与褚仲坦反诗一案有牵连,太爷奉了上头的命令,要查封楼家一应产业待审!——过后若是证实了楼五公子无罪,太爷和卑职们一定当面给您老和楼家赔罪!”

说罢,他便回头向手下人挥手,意思是尽快解决。

郑娴儿却又不慌不忙地抬手止住了:“且慢!话还没说完呢,你们急什么?那反诗一案,如今定罪了没有?”

官差虽不情愿,也只得如实回道:“尚未定罪。”

“胡闹!”郑娴儿拍着栏杆厉声喝道,“既然尚未定罪,你们查封什么?难道如今办案子都是先抄家,等以后发现错了再赔礼道歉?如果案子是这么个办法,我看你们黎县令余生什么都不用干了,只负责向人赔罪就忙不过来了!”

这会儿众茶客已经散得差不多了,偏有那么几个大胆的,见官差不再撵人,便偷偷地躲在门外看热闹。

众官差见郑娴儿态度强硬,一时倒是敢怒不敢言。

但差事还是不能不办的。

为首的官差堆起一脸笑,又向前走了两步:“楼三奶奶息怒!这案子如今虽然还没定,但诗集之中出现了反诗那是铁证如山,褚仲坦已是死罪难逃,这是错不了的!如今这案子之所以还拖着,那是因为咱们太爷仁慈,不愿牵连全书院的学子——请恕卑职说句晦气话,楼家五公子那是褚仲坦的得意门生,这案子就算判得再轻,楼家也不可能置身事外呐!如今太爷查封楼家的产业,为的是寻找证据,三奶奶执意阻拦,那便算是干扰办案了!这么大的案子,干扰办案是什么罪名,不用卑职多说吧?”

郑娴儿耐心地听他说完,不以为然地笑了笑:“你不用给我扣帽子,这种话还吓不住我!今儿除非你们先到城门口去把我的牌坊砸了,否则不管多大的罪名,我都扛得住!”

“头儿,这……”官差们聚了堆,一起都犯起了愁。

他们在县里一向是嚣张惯了的,这些日子在郑娴儿的手里没少碰钉子,无奈总想不出应对之策,也算憋屈。

不憋屈不行啊!朝廷最重视的便是“忠孝节义”四个字,这一位又是皇上下旨褒奖过的贞妇,谁也得罪不起!

郑娴儿见那为首的官差许久不语,便知道他们如今的底气也不十分足。

既如此,那就好办了。

扶着栏杆,郑娴儿缓缓地站直了身子:“今日不是我想为难你们,实在是黎县令弄错了。——缀锦阁、‘饮杯茶’都是我个人的产业,与楼家并无关系。你们要查封楼家的产业,不应该查到我的头上来吧?”

众官差闻言都忍不住嚷了起来:“楼三奶奶,您这是跟我们说笑呢?谁不知道您出身贫寒,这产业……”

郑娴儿从容地一笑:“我出身贫寒是不假,可是诸位难道不知我还有一手勉强能拿得出手的针线?倒是楼家满门书呆子,安于清贫是出了名的,这些年都靠着田庄上那几亩薄地过日子呢!你们要封楼家的产业,还是到城郊去封田庄吧,缀锦阁和这茶楼都算是我的嫁妆,动不得的!”

“这……楼三奶奶,您这是耍赖啊?”众官差有点傻眼。

查封田庄?亏她说得出来!这会儿寒冬腊月,田庄里本来就什么都没有,封田庄有什么用?谁都知道,赚钱的铺面才是那些世家大族的命脉啊!

郑娴儿听见有人当面说她“耍赖”,可不乐意了:“你说谁耍赖呢?你去问问我一幅绣品卖多少钱、这些年赚的钱够不够买这两家铺子?我当初盘下铺子做生意的时候,商会那边可都是有记档的!这会儿恐怕不是我耍赖,而是你们耍赖想夺我的东西吧?!”

众官差面面相觑,谁都知道今天这块骨头不好啃,可谁都不甘心先说一个“撤”字。

郑娴儿等了一会儿,见无人说话,心里便有数了。

——合着这些人果然没什么底气,就是想趁火打劫捞点钱来着!

这样看来,先前说楼阙跑不了罪名,怕也只是吓唬她的了。

郑娴儿放了心,底气就更足了。她扶着栏杆优雅地向下走了两步,冷声道:“我这人脾气不太好,我的东西一向是不许旁人动的。诸位今日若是执意要查封,我只好从这上面跳下去!到时候上头问起来,‘楼家那个贞妇是怎么死的啊?’你们诸位可得把自己的嘴巴管好了,别失口说出实话来,给自己赚一项以下犯上逼死贞妇的大罪名回去!”

“这……”为首的官差张口结舌,神情活像是刚发现自己生吞了一只苍蝇。

这时,外面看热闹的茶客已经嘁嘁喳喳地议论起来。

为首的官差撑不住,只得万分不情愿地拱手道:“既然知道了此处是楼三奶奶的产业,此刻自然是不能查封的。卑职等告辞了,楼三奶奶可要保重!”

郑娴儿挺有架势地点了点头,若有所思地道:“茶楼是小事,倒是缀锦阁那边可真叫人担心呐。——不久前已经被劫掠过一回了,这次可别又被什么人给揣到腰包里去了!”

众官差知道这是在敲打他们,人人心中都有气,却偏偏敢怒而不敢言。

眼看着众官差都散了,郑娴儿便向外面扬声叫道:“有闲的再进来饮杯茶吧,这茶楼今日尚在,明日可就未必了!凡是刚才受了惊吓的,小店再送一盘点心压惊如何?”

众茶客先前看着郑娴儿威风八面地镇住了官差们,只当她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。此时忽然听她说出丧气话来,一时人人都有些惊愕。

立时便有不少人坐了回来,其中一个大胆的便开口问道:“那些官差今日已经退出去了,难道明天还会再来不成?楼三奶奶这样的身份都保不住这座茶楼,莫非楼家是当真要出大事了?”

郑娴儿摇头,露出一个万分无奈的苦笑:“这不是出事不出事的问题!唉……”

她叹了口气,不肯再说了。

下面众茶客等了半天,见她自管转身回到里面去了,一时都有些发愣。

还是先前发问的那人拍了一下大腿,恍然大悟似的:“原来是这样!唉,百年世族又怎么样,还是架不住人家黎县令上头有人啊!”

众人听他说得头头是道,立刻围拢了过来。

这世上的事吧,就怕猜。没过多久,黎县令就被人说成了一个仗着上头的权势横行乡里、连世家大族都敢欺压的“狗官”。

这黎县令本来就不是什么清正廉洁之辈,众百姓心里都有数。如今添上这些事再想想,那真是说他十恶不赦也无人不信。

一时之间,茶楼之中众人都在拍桌骂黎县令,倒也蔚为壮观。

站在这个立场上,众人再想想这两天的案子,心里就更加有数了:

褚先生是冤枉的啊!楼家是冤枉的啊!楼五公子是冤枉的啊!那几个被抓到县衙去受审的书生是冤枉的啊!官场上有种行为叫做“排除异己”懂吗?不懂没关系,咱这儿有明白人来给大家讲讲……

一盏茶时间过后,楼下的茶客们尽皆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。

要不了多久,这些揣测就会随着官差查封“饮杯茶”失败的消息一起传遍全城。

而这,正是郑娴儿想要的结果。

小枝看着悠闲地坐在桌旁喝茶吃点心的郑娴儿,有些担忧:“咱们现在就跟黎县令闹成这样,真的没事吗?”

郑娴儿闷声道:“如今朝廷里头正在站队,没有人能置身事外。黎县令跟楼家既然不是朋友,那就一定是敌人。不管咱们得罪不得罪他,结果都是一样的了。”

小枝皱着眉头想了想,抱怨道:“老爷应该早把这件事告诉咱们的!咱们要早知道他是那边的,当初何必白送那么多银子给他!”

郑娴儿伸手揉揉那丫头的脑袋,笑了:“除非咱们不开店,否则那笔损失是逃不掉的!唉,人在矮檐下……”

“哇呀——”门外忽然响起一声大叫,打断了郑娴儿的话。

随后便有人撞开门,闯了进来。

刘掌柜只当是官差去而复返,吓得双腿直打哆嗦,却还是硬着头皮挡在了郑娴儿的前面。

郑娴儿认出了来人,便打住了先前的话头,起身行了个万福礼:“这两天桑榆县的趣事可多着呢,我就知道葛四公子闲不住!”

葛丰“嘿嘿”地笑了笑:“确实闲不住哇!街上的风声一会儿变一个样,我都不知道该听谁的好了!喂,我说你——”

郑娴儿叫小枝打发走了刘掌柜,然后才重新坐了下来:“褚先生的事,葛公子没有受到牵连吧?”

葛丰眯起眼睛,笑得意味深长:“我当然不会有事!怎么,郑姑娘关心我啊?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呐!既然这么着,咱打个商量呗——等你男人死了,你跟着我怎么样?”

郑娴儿“啪”地一巴掌拍在了桌上:“你说谁死了?你男人才死了!”

葛丰尴尬地摸了摸鼻子:“本公子平生只爱漂亮的姑娘,至于男人嘛,那个……还真没试过!”

郑娴儿端起一杯茶水,作势要泼到他的脸上。

葛丰见势不妙,慌忙举手求饶:“有话好说有话好说!女孩子家家的,怎么那么凶!”

郑娴儿放下茶水,板着面孔不肯给他好脸色看。

葛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:“这就恼了?我跟你说,你生气也没用,眼下的局面就是这么一回事!明里暗里不知有多少人盼着桐阶去死,他那颗脑袋在脖子上早就呆得不结实了!”

“可他总会撑下去的。”郑娴儿平静地道。

“吔?”葛丰惊讶了。

郑娴儿避开他探究的目光,闷声道:“如今的局面我虽然搞不明白,可我也知道他的处境很艰难。你今日既然来找我了,想必是有话要对我说——我应该怎么帮他,你告诉我!”

葛丰眨眨好看的桃花眼,又笑了:“你帮他做什么?你是有贞节牌坊的人,就算楼阙当真谋反也牵连不到你!他死了,你最多再换个男人就是了,有什么好愁的?”

郑娴儿气得直磨牙:“如果你是来说风凉话的,这会儿就可以滚了!”

葛丰缩了缩肩膀作惊恐状,很快又笑嘻嘻地向前探了探身子:“喂,真舍不得他死?你得知道,要救他可不容易哦!这次的案子,背后主使之人其实就是皇帝老儿他自己!所以我跟你说啊,楼阙这次真的是在劫难逃……”

“不对!”郑娴儿立刻举手打断了他的话,“葛公子,你在说梦话吧?皇帝自己主使?自己弄一桩谋逆的案子出来?他图什么?”

葛丰眯起眼睛看了看门外,压低了声音:“不杀几个人,如何显得他威震四海?而且——褚仲坦那老家伙不是个安分的,宫里头早就在盯着他了!”

郑娴儿听得云里雾里,一肚子疑问却不知该从哪里问起。

“总之,你知道楼阙这次很难躲过去就是了!”葛丰伸手搭在郑娴儿的肩上,眼睛却躲开了她的目光。

郑娴儿甩掉他的手,平静地道:“虽然很难,但他一定会躲过去的。”

“嘿,你对他倒有两分真心!”葛丰笑眯眯地赞叹道。

郑娴儿白了他一眼,低头去看桌上的茶点。

葛丰把自己的脑袋搁在桌子上,笑眯眯地凑到了郑娴儿的视线中央:“喂!我问你,如果有一天楼家倒了、桐阶命悬一线,你还愿不愿意拼尽全力去救他?”

郑娴儿认真地想了想,点点头。

“需要想那么久?”葛丰对她的反应有些不满意。

郑娴儿伸手推开他碍事的脑袋,自己趴到了桌子上:“需要‘拼尽全力’的事,自然要想很久。”

她知道自己不是个深情的人。如果因为一时情迷意乱而轻率地答应了,下一刻或许就会变卦的。

但,此时此刻,经过了深思熟虑之后,她还是觉得自己会愿意为楼阙“拼尽全力”的。

葛丰眨着眼睛盯着郑娴儿认真地看了许久,像青蛙似的鼓了鼓腮帮子:“喂,我跟你说哦,楼阙这件事,搁在黎县令手里办那是必死无疑!我听说京城里派下来督办此事的也是林老贼那一派的人,所以你要救他的性命,只有一条路可走——”

“哪条路?”郑娴儿急了。

葛丰咧嘴一笑:“进京。”

郑娴儿听得越发糊涂了:“进京?告御状?可你不是说这事情就是皇帝搞出来的?”

葛丰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:“进京,不等于告御状!你应该去找京城里的其他人,比如礼部尚书、兵部尚书、户部……”

“算了,我选择给他个痛快!”郑娴儿闷闷地揣起了手。

葛丰一呆:“这就放弃了?不救他了?”

郑娴儿烦躁地站了起来:“你是在耍我吧?京城里那些人怎么会肯见我?就算我耍心机用手段,想方设法见到那些人,怕也得一年半载的时间过去了!再说你怎么知道那些人会帮桐阶,而不是直接把我绑了杀头去?”

葛丰捏着下巴,笑了:“不错,还挺有脑子的!”

“你果然是在调侃我!”郑娴儿火了。

葛丰忙跳到一旁,躲开了她泼过来的茶水:“喂喂喂,我说正经的——到京城找门路的事交给我,你负责在我回来之前确保桐阶平安无事,哪怕色诱官差色诱狱卒色诱黎县令,总之一定要保住他的性命!怎么样?能不能做到?”

郑娴儿抓起手边的点心盘子,把一碟子香芋糕都扣在了那小子的脸上:“我决定先去色诱阎王爷,提前在拔舌狱给你预定一个位置!”

葛丰惊恐地捂住了嘴巴:“拔舌狱?还是不要了吧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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