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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2.她怀的是颗凤凰蛋吗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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年关越来越近,反诗一案却迟迟没有进展。

大理寺那边一直没有来提人,众书生就只能继续在桑榆县大牢里熬着。

偶尔受点刑,也不甚严重。

郑娴儿每隔一两天便带胡氏和小枝去牢里送点吃的穿的,顺便关怀一下那些家贫无人照料的书生们,为楼家博得了一个极好的名声。

书生们心思单纯,一旦认定了郑娴儿是个好人,以后再看她就怎么看都顺眼。因此郑娴儿每次到楼阙的牢房里一待便是小半个时辰,竟也无人多想。

于是日子居然也就这么过了下去。缀锦阁和茶楼依旧红红火火地开着,时光、银钱和消息在那里面消耗或者生长,日复一日。

辞灶之后,年味渐浓。南大街的街市每天都有,热热闹闹欢欢喜喜的,充斥着醉人的烟火气。

这种平静的日子被打破是在腊月二十六那天,家家户户正为了备年货而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。

谁也说不清流言是从哪里开始冒出来的,总之等大家留意到的时候,它已经传得满世界无人不知了:

“二十年前,先帝并非暴毙,而是被当今皇上逼宫夺位,幽愤触柱而亡!”

臣弑君,子弑父,逼宫篡位……

这些只存在于戏文中的可怕的故事,在一片升平的大周王朝之中竟然实实在在地发生过。——这个消息所带来的冲击和震撼,远比先前的反诗一案来得强烈千倍万倍!

黎县令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,第一反应是“褚仲坦那老东西果然有后招”。

但当他正准备动大刑严审褚先生的时候,忽然听到了更可怕的消息:

那谣言并非生于桑榆县,而是在整个王朝境内,从每一个角角落落里,一夜之间同时爆发出来的!

黎县令摔落了手里的惊堂木,骇然坐倒。

罪魁不在桑榆县,这似乎是一件好事,但——

如此大规模爆发的谣言,必定不是一人所为,更不是一日之功。这必定是一场苦心筹划已久的、志在必得的阴谋!

这场阴谋的目的是什么?结果又会如何?

黎县令不敢去想,但那个答案已经明显得根本不需要去想!

这个王朝,要变天了。

一大早就去了茶楼的郑娴儿当然也在第一时间就听到了消息。

起先她还没怎么留心,直到满大街每个人都在议论此事的时候,她才忽然意识到不对,忙叫上小枝上车回府。

府里也已经听到了消息,丫鬟小厮们做事都有些心不在焉,一得空便聚到一起嘁嘁喳喳地咬耳朵去了。

郑娴儿直接去宁萱堂找了楼夫人,开口第一句话便问:“当年,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

这种宫廷秘辛,既然直到今日才传出来,可见寻常官员也是不知道的。

但郑娴儿就是有种莫名其妙的直觉:她相信楼家一定会知道点什么。

楼夫人没有回答这个问题。她只是怔怔地坐着,似在沉思。

郑娴儿意识到自己有些莽撞了,只好按捺住急切的心情,在旁边坐了下来。

过了好半晌,楼夫人终于扯了扯唇角,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:“你这话,可真叫人没法子回答了。当今皇上继位是在癸卯年,老爷却是壬寅年秋天就离京还乡了。京城里的事、朝廷里的事,咱们又怎么会知道呢?”

“真的?”郑娴儿将信将疑。

楼夫人笑得有些无奈:“人尽皆知的事,我骗你做什么?”

郑娴儿细想了想,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。

可她依然觉得奇怪。

照理说,当年楼老爷三十多岁便已经官居二品,足可以称得上是青年才俊、人中翘楚了,将来位极人臣已是可以预见的事,他怎么会忽然辞官还乡,抛下了一身的富贵荣华回来躲在这小小的桑榆县憋屈了一辈子呢?

而且,辞官的时间虽然有点对不上,却也只比当今皇帝登基早了半年多一点。——真的没有关联吗?

不是她好奇心强偏要问这个,而是这件事极可能关系到楼家的前程命运,关系到这一大家子人的生死啊!

见楼夫人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,郑娴儿只得向前探了探身子,抓着她的手开始撒娇:“我是个没见识的,太太把昔年京城里的事说给我听听好不好?当年……如果皇上不逼宫,先帝最有可能传位给谁?老爷当年在朝中支持的是哪位皇子?假如当今皇上倒台了……”

楼夫人按住郑娴儿乱晃的手,无奈地道:“你还真是什么都怕漏了!我一个妇道人家能知道多少?”

郑娴儿咧嘴谄笑:“太太糊弄我呢!您是二品诰命,进宫的机会可不少,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!您就拣着不重要的随便说一点,让媳妇也长长见识嘛!我好容易嫁进世家大族来,却至今都不曾听说过京城里的事,那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!”

楼夫人失笑,顺手在郑娴儿的额头上敲了一记:“合着你嫁进来是为了听故事的?不是为了祸害我儿子来的?!”

郑娴儿“嘿嘿”地笑了两声,仍旧死皮赖脸地拉着手不肯放。

楼夫人一脸无奈,拍了拍她的手:“你啊……当年的事,谁又说得清呢?当时二皇子——也就是如今的定北王——生母出身卑微,可是先帝偏偏喜欢他;当今皇帝是先帝唯一的嫡子,却不受宠。朝廷里头当然也是各有倾向啊,那些事情可就不是咱们能明白的了。”

“那么,老爷当时支持哪位皇子呢?”郑娴儿眨着眼睛一脸好奇地问。

楼夫人摇头苦笑:“老爷当时年轻气盛,并不肯在朝廷中拉帮结派。如果一定要说,他倒是跟当今皇上亲近些,可惜……可惜他后来得罪了二皇子,被二皇子一党的人抓住了把柄,以‘贪污赈灾粮款’的罪名参了一本。先帝震怒,下令革职逐出京城,永不录用。”

“啊?!”郑娴儿大惊失色。

不是一直都说老爷是辞官回来的吗,原来……

竟然是被革职的!罪名还是贪污赈灾粮款!跟那个黎县令一样,都是不顾老百姓死活的贪官!

郑娴儿的心里,楼老爷子的形象立刻崩塌了下去。

哼,贪官!

郑娴儿倒不是个嫉恶如仇的正义之士,她只是觉得,贪官就要像黎县令一样贪得坦坦荡荡嘛,身为贪官还在晚辈面前装出一副清高自许的样子来,那就有点儿无趣了!

不过,如今可不是追究楼老爷子是否清廉的时候。

郑娴儿想了一下,又生出了新的担忧:“老爷当时得罪了二皇子……也就是如今的定北王?这么说,如果定北王造反成功,楼家岂不是……”

说到此处,她自己忽然又住了口。

——不对啊!楼家二十多年前就得罪了定北王,可是楼阙他……

难道他不是在帮定北王做事?难道如今正在谋反的另有其人?

可是除了定北王,谁还有本事掌控全局、谁又能迈步登上那最高之处?

郑娴儿本是来找楼夫人解惑的,没想到心里的疑惑却是越“解”越多了。

她最迫切地想知道的是,如果龙椅易主,对楼家而言是好还是坏?

这个问题,她此刻是想不明白的。

楼夫人拍着郑娴儿的手,轻轻地摇了摇头:“朝廷的事,咱们可不需要操那份心。如今楼家只需要平平顺顺地过下去,安分守己远离朝廷,不管那龙椅上坐着的是谁,咱们都不怕了。”

郑娴儿狐疑地看着楼夫人,眉头越皱越紧。

她已经很确定楼夫人有事瞒着她了。

什么“安分守己远离朝廷”——人都进大牢里去了,还怎么“安分守己”?至于“远离朝廷”,她可没忘记上次楼阙提到“回京”的时候,楼夫人是怎样一副欣喜若狂的模样!

说起来,楼家允许她出门做生意,不也是为了将来回京的时候不至于捉襟见肘么?

想到这些,郑娴儿的心里便觉得有些委屈。

明明还用得着她,却偏偏对她遮遮掩掩的,以为她很好哄吗?

不说就不说,她又不是猜不到!

楼家显然还是有野心的,眼下不过是在等待时机罢了。

至于朝廷里的风向如何,郑娴儿估计楼夫人也是有数的,只瞒着家里的晚辈而已。

楼闵楼阙两兄弟在牢里关了那么久,不是也没见楼夫人怎么伤心难过吗?

这些日子,府中似乎只有安姨娘和胡氏哭得厉害,郑娴儿自己是个心肠硬的,那么楼老爷子和楼夫人呢?他们心里若没点谱,这会儿早哭瞎了,怎么可能还这么不着急不冒烟的!

想通了这些之后,郑娴儿便从容了许多。

那就等呗,人家做父母的都不怕,她怕什么?

郑娴儿安下了心,便抛开了这个话题,从从容容地跟楼夫人提起了府里置办年货的事,倒好像这个年真的还能好过一样。

正说着话,外面却传来消息,说是孟家兄弟已经在枯井胡同那边抓到了二爷,马上就押送回来了。

郑娴儿抬了抬头,没好气地道:“押送回来做什么?直接送到县衙去!黎县令还在等着治他的诬告之罪呢!”

传话的小厮答应着要退下,楼夫人慌忙叫住:“先带回来吧!”

“太太?”郑娴儿有些不解。

楼夫人叹道:“我知道你讨厌他,可是……唉,楼家如今只剩了三个儿子,倒有两个要在牢里过年,咱们难道要把最后一个也送进去?过两天还要开祠堂祭祀呢,老爷病得起不来身,府里再没个男丁,难道叫铮儿主祭不成?”

郑娴儿无言以对,只得照着楼夫人的意思吩咐了小厮,自己又闷闷地道:“难怪呢,像耗子似的躲了那么多天,这会儿临过年他又冒出来了!恐怕他自己就是打着回来主祭的主意来的!”

楼夫人脸色微变,沉吟许久才道:“你先别急。就算他回来主祭,这楼家也还落不到他的手上!若真有迫不得已的那一天……我宁可扶持铮儿,也不会把楼家交给那个不成器的东西!”

“不会有那一天的。”郑娴儿咬牙。

楼夫人笑了笑:“当然不会有那一天。——对了,今年的祭祀,梁儿是一定要来的,到时候还要给他上族谱,你可别忘了。”

郑娴儿迟疑着,点了点头:“我会叫人去西街那边说一声。”

楼夫人重新抓起了郑娴儿的手,看着她:“你还记得有个梁儿就好。等上了族谱,他就真真正正地成了你的儿子了。我不管你将来……总之梁儿就是我嫡亲的孙子,楼家的嫡长孙。将来这楼家偌大的家业都是他的,我不许你委屈了他!”

郑娴儿漫不经心地笑了笑:“太太放心就是。既然是我的儿子,我又怎么会舍得委屈了他?”

楼夫人对郑娴儿的“识大体”很满意。

郑娴儿自己却是完全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。

不就是一个名份上的儿子嘛,她又不是养不起!

只过了一小会儿,外头丫鬟便来报说二爷回来了。

韩玉珠听到消息早已跑了来,眼泪汪汪的。

见了面,居然是一幅劫后余生庆重逢的画面,看得郑娴儿牙根疼。

楼夫人显然也是憋了一肚子气,没等韩玉珠哭完就烦躁地打断了:“他既不是坐牢去了也不是讨饭去了,有什么好哭的!”

楼闿忙推开了韩玉珠,过来向楼夫人行礼问安。

楼夫人板着面孔,不肯搭理他。

楼闿的脸皮还真是够厚,见楼夫人不理,他居然转向了郑娴儿:“太太生我的气呐,弟妹替我说句好话吧!”

郑娴儿不语,靠在椅背上暗暗盘算着:最多让他在家里过个年,年后还是要尽快把他送到县衙里去。毕竟这伧夫身上还担着个诬告的罪名呢,楼家可犯不着窝藏他!

楼闿连着碰了两个钉子,脸上便有些不好看。

锦香忙上前来跪着,笑道:“那件事,二爷确实做得不太妥当,太太和三少奶奶生气也是应当的。只是……二爷他也是受了陈四小姐的威胁,不得不如此啊!太太就看在二爷身不由己的份上,饶他这一回吧!”

楼夫人冷笑不语,郑娴儿便扯了扯唇角,悠悠地问:“受了陈四小姐的威胁?那么请问二公子,陈四小姐是如何威胁你的?”

楼闿讪笑了一声,小心翼翼地叉手站着:“我说了弟妹肯定又要骂我了——那女人就是个亡命之徒,那一阵子她一直在院里闹着要服毒,说是我若不依她就让楼家再担一桩人命官司,我这不是被吓糊涂了嘛!我就想着五弟的名声一向很好,就是告他**也无人信的,所以……”

郑娴儿没等他说完便摔了茶碗:“楼闿,你还不如什么都不说!”

楼闿吓得瑟缩了一下,忍不住恶狠狠地瞪了郑娴儿一眼。

郑娴儿迎着他的瞪视,一脸不屑:“今儿你既然敢回来,就是吃定了楼家不敢把你怎么样,是吧?你倒也颇有几分胆识,但我还是想劝你一句——长胆子之前,最好先吃点核桃补补脑子!”

楼闿被当面抢白了这几句,气得也不再装老实了,双手背到身后摆出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来:“才几天不见,弟妹的本事倒是又长了不少,太太跟前也由着你大呼小叫了!你可别忘了你做的那些鬼鬼祟祟的事儿都是谁在替你兜着瞒着,定要揭了出来,对谁都没好处!”

韩玉珠吓得脸色煞白,劝完了这个劝那个,愣是没有一个人理她。

楼闿顿了一顿,见郑娴儿没有顶他的话,胆气愈发壮了几分:“还差几天就要过年了,府里祭祀的事也该开始安排了吧?各处香烛冥纸炮仗之类的东西,弟妹可要早些备好了,别到时候疏漏了什么,让族人们看了笑话!”

郑娴儿冷笑一声,揣起了手:“二公子放心,胡妈阿林他们精明着呢,一应事宜早已安排得妥妥当当的了!事关咱们楼家的颜面,将来如有用得着你的时候,没有人会跟你客气的!”

“你——”楼闿气结。

他怎么觉得有那么一点不对呢?他好容易有个指点江山的机会压这个女人一头,怎么这会儿倒好像是他被当成奴才来看待了?

郑娴儿可不管楼闿高兴不高兴。她慢慢地坐直了身子,冷冷的目光往锦香的身上一溜,赞叹道:“那天在公堂上,锦香姑娘的表现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!”

锦香不情愿地低了低头,垂眸不语。

郑娴儿发出一声冷笑:“怎么不说话?你也是被陈四小姐胁迫的?”

锦香硬邦邦地回道:“我是二爷的人,当然唯二爷之命是从。”

“你倒是会说!”这回发怒的是楼夫人。

锦香忙低下头,俯伏在地。

楼夫人冷笑道:“平时正经事没见你往前凑,遇上这种歪三斜四的事你倒知道三从四德了!我看你的心也大得很,楼家这座小庙怕是容不下你这尊大菩萨了,你还是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!”

锦香抬起头来,撇了撇嘴:“太太的意思是要我回枕香楼去?现在恐怕不行!”

“这果真是要造反?!”楼夫人被她的语气气坏了。

楼闿见状忙过来打圆场,语气却也是嚣张得过分:“太太息怒。锦香确实该罚,只是……撵她走就不必了吧!毕竟她肚子里怀着咱们楼家的骨肉,咱不能欺人太甚不是?”

韩玉珠听到此处,眼圈立刻又红了。

郑娴儿皱了皱眉,下意识地往锦香的肚子上瞟了一眼。

难怪突然不再假装老实本分了呢,原来是有了倚仗了!

不过,他们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,认为此刻就可以在楼家耀武扬威了呢?

这才到哪儿啊!

楼夫人的态度比郑娴儿更加轻蔑。她转着佛珠笑了笑,淡淡道:“既然有了身子,那就先养着吧。”

锦香大失所望,骄傲的神色僵在了脸上。

楼闿皱了皱眉,一脸不悦:“太太,锦香有孕,我想抬举她一下……”

楼夫人冷笑:“生下来再说,急什么?咱们楼家的规矩你也知道,要是到时候生了个丧门星,岂不是空欢喜一场?”

楼闿怒容满面,似乎便要发作,最终还是忍下了。

话不投机,他立刻便要带着锦香离开。

郑娴儿却又忍不住问:“陈四小姐如今在何处?”

楼闿顿住脚步,回过头来冷笑了一声:“她自然是回到陈家去了!一个没用的东西,难道楼家还要养着她不成?”

郑娴儿略一沉吟,回头向小枝吩咐道:“你亲自去陈家看望一下,送些治外伤的药材过去。顺便跟‘那一位’说:陈四小姐平安无事,咱们彼此也放心了;请他信守承诺,到时候事情若办得好,自然少不了他的好处。”

小枝答应着,欢快地跑了出去。

楼闿不由得暗暗心惊。

陈家?

“那一位”是哪一位?

什么承诺?

他原以为楼家已经尽在掌握,此时却突然发现似乎并不是那么一回事!

难不成……如今的楼家,竟然还有能力跟外人勾结,妄图混过这道难关不成?

休想!

楼闿咬了咬牙,牵着锦香叫上韩玉珠一起恨恨地退了出去。

等他们走远了,郑娴儿便皱眉看向楼夫人:“我觉得有些不太对——这人从前虽荒唐,却不至于有这么大的胆子,倒好像背后有人撺掇他似的!”

“你也看出来了?”楼夫人神色凝重。

郑娴儿眉头紧锁:“我有些猜不透,到底是谁在给他出主意,谁在给他撑腰?”

楼夫人也想不通,闷了半天却叹道:“祭典上加倍小心些吧,我总觉得他还要搞事情!”

郑娴儿点头应了,外面却又很快有小丫头跑了进来:“奶奶,慎思园锦香姑娘正在账房那边闹呢,说是过年的时候又要添置什么首饰、又要摆什么果子……林林总总算起来,倒要一千多银子!”

“是么?”郑娴儿怒极反笑。

小丫头怯怯的:“韩大娘正在跟她吵,可是锦香姑娘说是已经有孕在身,如果气着了伤了胎气,就要全府上下赔命……”

“全府上下?”郑娴儿没忍住笑了出来,“她以为她怀的是颗凤凰蛋吗?”

小丫头也是哭笑不得:“在场的几个婶子和姐姐们都气得不得了,只碍着她的肚子,不然真要打起来了!”

郑娴儿站了起来,冷笑道:“打起来也无妨。她那么剽悍,孩子一定稳得很。——那颗蛋是她的命根,她才不会舍得出事呢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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