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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卷 风起东方 第八章 偶遇故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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过年越来越没有年味,这是我们最常听到的牢骚,薛子墨以前也常常如此感慨,小时候过年是放烟花,吃肉肉,一大桌美味的年夜饭,就感觉过年的年味十足,令人期待每一天都是过年的样子。

随着年龄渐渐增长,随着平时就可以吃到各种美食佳肴,过年,就渐渐失去了期待,年夜饭也渐渐失去了记忆中的味道。是年夜饭味道变差了么,不是,年夜饭还是那个年夜饭,只是我们在外年吃到的,比家里吃得更好了而已。

过年的节日也年复一年,失去了看头,是表演变差了么,不是的,是我们平时能够看到更有趣的表演,有更多吸引我们的游戏。

年也许还是那个年,它没什么变化,变化的是这个社会,是每个人的人心,变得不满足了。

即墨的百姓没有拥有过后世的生活,所以他们也从来不会厌弃现在的生活,他们只求能有一口饭,能有一件避寒的衣服。乱世里的百姓没有太多的奢求,也不敢有太多的奢求。

在这里,薛子墨看到的更多的是背朝黄土面朝天的贫苦百姓,他们穿着陈旧的粗布衣服,行走在即墨的大街小巷里。街边的小贩扯着嗓子叫唤着买卖,匆匆而过的行人,偶尔瞥一眼刚出笼的馒头,狠狠地吞咽了一口口水。卖艺的杂耍艺人,在街边摆起了摊位,开始一天的工作。几个面色发黄的女子挎着篮子,正在与几个菜贩子讨价还价,和后世菜市场里的场景极为相似。

小城里的人们没有大城里的人讲究,大多是土地里打滚的农户,读书的书生,有学问的夫子,多半会选择一处僻静的雅居,弹琴、品茶、谈论诗书,是他们雅致的生活。

乱世虽苦,但生活还是要继续的,只要还有活命的盼头,这些朴素的百姓,就会勤勤恳恳地工作,踏踏实实地生活。他们唯一嘴里念叨的,也是希望这个世道能够不要战争,秋日有个好收成。

这段时日,即墨有些热闹,进入夏天的时日,正是一年一度的端午时节,也是百姓喜欢的节日之一。端午活动繁多,最热闹的当属赛龙舟。

即墨的淮涉河上,早已经聚满了城里大部分的乡民,河上有着七八条大龙舟,都是城里最好的造船木匠打造而成。锣鼓喧天的淮涉河两岸,挤满了形形色色的人,这个时日,衙门里的官差也都在附近不停地巡逻着,尽量维持着这里的治安。

当然只要不出现打架斗殴等恶劣事件,官差一般是不会管太多的,即使想管也管不过来。而且这个时代,讲求的是与民同乐,在节日的这几天,官差大多也都参与到节日庆祝中去了。

这是薛子墨过的第二个节日,清明节虽然也是算是节日,但毕竟属于祭祖这等肃穆的事情,多多少少缺乏了一些欢快热闹的氛围。

虽然习惯了宅家里,后世的习惯还是多多少少有些影响到现在的薛子墨,但是难得遇到欢闹的节日,不出去感受下当下的节日氛围,就太可惜了。

况且,即使薛子墨自己耐得住独处的孤独,这些跟在薛子墨身边,连日来大半时日都在学习和跟着做实验的少年,他们可耐不住一颗往外窜的心。

“今天吃完饭后,就出去玩吧,给你们放三天假,想出去玩的,可以尽情玩。但是三天后,回来必须结合之前学到的知识,给我写一篇所见所闻和你的感想或者发现。若是写得好的,奖励一只鸡腿,完成不合格的,罚没七天的早餐鸡蛋。我希望到时你们都能认真完成,让我满意。”薛子墨给这些孩子放了假,又有些恶趣味地给他们布置了作业,美美地过了一把当老师的瘾。然后才心满意足地在十多双期待的小眼睛中,带着桃子等人出了薛府。

这几天是端午节龙舟赛的举办日,据说昨天就已经有几只队伍预热过了,今天正式开始比赛。当薛子墨和桃子来到城南的时候,发现门外的淮涉河上已经是人山人海,平日里一早就下地的农夫也都撸起袖子站在岸边为操舟手呐喊助威。一些小娘子害羞地扎堆躲在岸边杨柳树下窃窃私语,眺望着远处赤膊着上身的操舟手,或许她们心仪的某个情郎,正是某一条龙舟的其中一员。

锣鼓喧天,人声鼎沸,是形容节日气氛的最好词句,此时站在其中,一切都仿佛沸腾了起来。薛子墨受不了这样的热闹,拉着桃子躲到了一旁。只是岸边都已经挤满了人,想要看赛龙舟,就必须挤到人群里去。薛子墨可不想带着桃子和这些十天八天不洗澡的人挤一块,环顾了一下四周,道:“随我来,我找到了个好地方看比赛。”

薛子墨看城楼上没多少人,若是到城楼上看,虽然远了些,但高处也能看个全景,最主要的是,城楼上会安静不少。

穿过人流,来到城楼下,刚想要抬步上阶梯,一旁的站岗侍卫走过来拦住了薛子墨两人,看了薛子墨和桃子一眼,道:“你等是何人,闲杂人等,禁止靠近城防重地。”

“哎?这不能上的吗?”薛子墨愣了半响,转念一想,才想起来,这不是后世。在薛子墨曾经那个时代,城楼已经成了一个旅游景点,没有了军事性质,自然可以任由平民自由上下。但是在这个时代,城楼可是一个城池的军事防卫重地,自己一个平民,确实没有资格上去。

闹了个大乌龙的薛子墨,赶紧拱了拱手告辞离去。刚要转身,从楼上下来一个带甲侍卫,看到要离去的薛子墨,喊道:“薛公子,是来看赛龙舟的么?”

薛子墨闻声望去,只见是一位持刀带甲的将士,道:“正是,您认识我?”

“小将自然是认得薛公子的,你的父亲是即墨知县,我在你父亲手下当差,自然是见过公子你的。”

“我几个月前生了一场大病,病愈后,记不得一些事情了。不知将军如何称呼?”薛子墨道。

“不妨事,公子的事在下有所耳闻,小将姓郭,公子叫我郭鸿就好,当不得将军的称呼。薛公子是想要上城楼观赛龙舟么?”

“正是,只不过我实在不知这里的规矩,既然是城防重地,我身为平民,还是另寻他处吧,郭将军请便。”薛子墨想了想,也许人家知道自己是薛知县的公子,就会看在父亲的身份上让自己上城楼,但是如此一来,就会影响到父亲的官威,令父亲难做人。这里没法看,自然还会有别的去处的。

“公子,我看那郭将军刚才道出你的身份,是有意让底下的士兵放我们上去的,为什么你拒绝了。”桃子聪明伶俐,自然也看出来了。

“父亲做事正直严谨,对百姓一视同仁,若是我作为他的儿子,仗着他知县的身份开后门,扰乱军纪,这不是在拆我父亲的台吗?若是有人将这事报告给父亲,你说我父亲是该惩罚与我,还是当做不知道?若是被有心人利用,就会让父亲蒙受教子不严,公私不明的污蔑。我离去,正是让父亲免受这些烦心事缠身。”

桃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,薛子墨带她过了桥,去往淮涉寺塔而去。

…………

郭鸿看着丝毫不拖泥带水离去的薛子墨,对着刚才拦住薛子墨的侍卫招了招手,道:“你做得很好,等会拿着这几个赏钱买碗酒喝。”

“郭统领,刚才那位真的是薛老爷的公子?这长得好生俊俏,而且脾气也是顶好。比不得田县尉家的二公子,那叫一个花花公子,目中无人……”

“你不要命了,田县尉家的公子也是你可以在背地里编排的?小心你的脑袋,没事的时候,管好你的嘴巴,别在那一天因为你这张嘴巴把自己的小命给送了。”

“是……是,郭统领教训的是,是小人一时多嘴。”侍卫赶忙点头道。

“田家的人嚣张跋扈,这即墨城里人尽皆知,连薛家公子都被田家二公子打过,还因此生了大病,薛家最终也就是要了些银两赔偿,你我这等在他们手下办事的人,还是要小心着点。”

“是,小的记住了。对了郭统领,你说为啥两家公子品行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?”

郭鸿想了想道:“这叫有其父必有其子,上梁不正下梁歪,好了好了,好好站你的岗。”

城楼上,一个小胖子躺在一张椅子上,吃着点心,看着远处淮涉河上的龙舟赛,旁边还有一个娇滴滴的丫鬟伺候着,两个随从站在身后不远处。这一行人,正是田家二公子,田彪等人。田彪仗着自家亲爹是即墨县尉,大大咧咧地就到城楼上占了个位置,周围的当值侍卫都默不作声。

谁叫县尉管着县里的兵权,是他们真正的顶头上司呢。薛知县或许无法直接管到他们,但是县尉却可以直接决定他们的去留,为了这份官家饭碗,他们也只能忍了。

“田公子,属下没能将薛公子请上来,薛公子已经离去了。”郭鸿来到田彪的身后说道。

“不是让你们不要拦着他么,他想上来就上来?”

“不是属下拦着,而是薛公子自己回绝了,他说既然是城防重地,他是平民,不好上来。”

“他不会是知道我田彪在这里,怕了吧,算了,今天我心情好,就放过他一回吧。”

小胖子田彪上次想要逮着挖泥塘的薛子墨嘲讽一顿,奈何当时没有碰见,之后薛子墨将初步完成的虾塘管理教给了手下的人,自己却大多时间都躲在了家里。田彪没有逮着薛子墨,大为不快,本想着砸了薛子墨的虾塘,但是被当时跟随的护卫劝了回去。

薛田两家,虽然平日里不对付,但是都恪守着原则,小打小闹可以,若是肆意破坏两家的财产,这就属于公开挑衅行为了。田家还没有完全做好准备承受薛家的怒火,平日里自然也是手段有所克制的。哪怕是两家下人或者家人偶有争执,只要不闹出人命,双方家主自然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

但虾塘不同,在这个乱世的环境里,生存艰难,每一份粮食财产都弥足珍贵,肆意破坏粮食财产,那就是在断一个家族的活路,是在挑战这家人的底线。

诚然,虾塘目前还只是薛子墨的一个实验场,但那仅仅是对于薛家人自己而言。对外,那就是薛家的私有财产,不容外人破坏践踏。若是田彪当时执意破坏,事后就要承受薛家的报复了。

在外人眼中,薛家友善讲礼,善待百姓,不会恃强凌弱,但那仅仅是薛家对城中百姓而言。薛家从来不是真正的软弱可欺,他们只是不喜欢欺负弱小而已。十几年前即墨遭受牢山盗匪袭扰,薛家也损失惨重。此后几年,牢山盗匪经历过几次围剿,包括周围的其他几只悍匪,最终都消失无踪,即墨才迎来了如今较为太平的生活。在那几次剿匪运动中,薛家是实实在在有行动的,那一段时间,即墨周围的盗匪简直就是风声鹤唳,草木皆兵,面对薛家的强势,不敢有一丝反抗之心,即墨周围为之一空。

城楼上一幕薛子墨自然是不知的,就算是知道了,薛子墨也不会在意。自己没有多余心思理会田彪的事情,他更喜欢带着身边亲近之人,逛街游乐。

穿过拥挤的人群,薛子墨带着桃子,一人买了一个烙饼,沿着河岸人群少处游逛着。“哇,公子快看,那艘红色的龙船,好快啊。”

薛子墨放眼望去,只见一艘红色的龙舟身处江中心,划船的操舟手和领头的鼓手,节奏整齐划一,速度也是比其他龙舟快出一大截。随着红色龙舟一往无前的速度,河道两岸的人都热烈地欢呼起来,仿佛是自己的荣耀一般。薛子墨也被这些人的热情氛围感染了,不仅有些热血沸腾。

人终归是社会性动物,身处社会中,总会被周围的人的情绪行为所影响,而若是独处久了,慢慢会脱离这个社会的节奏,甚至会令内心情感受到压制,情绪得不到发泄,就会产生各种心理疾病。薛子墨有些喜欢上了这个时代的氛围,肆无忌惮地聚在一起欢乐闹腾,人与人之间的距离都仿佛缩短了些,少了些冷漠和隔阂。

“子墨,真的是你?”一个白色衣衫的书生,摇着一把折扇往薛子墨这边走过来。

“你好,阁下是?”薛子墨有些诧异,自己不记得结识了什么书生,来到即墨后,自己可能受到曾经的习惯影响,甚少出门结交朋友,此时一个陌生的白衣书生突然叫出了自己的姓名,不免有些诧异。

书生一副了然的样子,说道:“听闻子墨你前一段时间生了一场大病,醒来后记忆大失,我一开始还不信,今日一见,确然无误了。”

“在下本名钟思淼,和薛兄,还有一位高兄,从小一起长大,薛兄可还有印象。”不等薛子墨回答,钟思淼继续说道,“我这次是从济南府归来,今日才出得府门,本是去你府上约你出来,怎料你家下人说你早已出门,我只好匆匆赶来这边,恰好在这遇见子墨你了。这次回来听说子墨你被田家二公子打了,那田二公子真是可恶,不知子墨现在身体有恙否。”

“多谢钟大哥关心,我现在已经无恙了。不知高兄弟他?”听闻钟思淼如此说着,无论他是否真心,都不得不让薛子墨感激。

“高嵬,那还是三年前,在下和高嵬约定一同前往济南府求学,本想邀上子墨你一起,只是当时子墨你体弱,无法长途跋涉,不能一同前去求学,甚为遗憾。否则,若是你我三人一同前往,凭子墨你的才学,定能够在济南府创出一番名气来。”

“高嵬,他从小好武艺,小时候我们三个,就属他最喜舞枪弄棒,你虽不善武艺,但也兴致颇浓,同时聪慧好学,唯有体弱甚于我和高嵬。而我,虽然是我们三人之中年纪最长,做了你们的大哥,却只是一个普通书生,学问平平,惭愧惭愧。高嵬他从小励志游历天下,初时同我一道去济南府求学,然而第二年,他就离开了济南府,去往了他地。这次回来,本来也是以为高嵬也会回乡,就想着和子墨、高嵬你俩一起,我们三人聚一聚,不想只见到了子墨你一人。高嵬家人说,他一年前回来过,之后又出去了,据说是往南边去,不知如今身在何处。”

钟思淼此次求学回乡,见了好友,不免伤怀,聊起了一些自己在济南府的所见所闻,曾经即墨的三公子,如今却再难聚首,好友高嵬不知所踪,自己这次回来,也只能短暂地在即墨呆一段时间,今后就再难回来了。

“子墨,如今金国国势正隆,宋朝衰微,我在济南府求学期间,见到的是金朝对汉人学子的重用。我想,也许是时候改朝换代了,天下百姓受战乱之苦久矣。倘若金国一统江山,那时候未必不能够实现天下太平,而我等读书之人,届时就可以在朝堂上发挥我们自己的才学,为这个天下的太平出一份自己的力。不知薛兄这几年在即墨,又有何所见所闻。”

“即墨是个小地方,能有什么大事,无非是一些琐事罢了,小地方的人,考虑的无非是每天吃什么,能不能吃饱,过年有没有余粮,仅此而已。”

钟思淼见薛子墨没有深聊,料想也是子墨失忆的原因,三人素来感情要好,此时并未对薛子墨的态度冷淡而感到不悦。便道:“子墨可曾想过出去见识见识,我在济南府,见到的有才学的人那真的是一个多。当然要说最出名的,还要数辛党二人,才学之高,一时无二。我这等微末学识,在他们面前,直如小巫见大巫,不值一提。曾经还想去一展才华,到了那等之地,才渐渐认识到人外有人,天外有天,不敢再抱有小瞧天下人的心态。”

薛子墨听到辛党二字,心中一动,道:“钟兄说的辛党,说的可是辛幼安和党世杰两位才子?”

“正是,没想到子墨在即墨这个偏僻之地,也能够听闻两位才子的大名。”

“我也是偶有所耳闻罢了,其余的所知不多。”

薛子墨对于辛党,是在上学时代学习辛弃疾诗词的时候,课外了解的一点知识,对于辛弃疾本人,薛子墨佩服他的爱国精神和狭义之气,尤其是对他的那首“醉里挑灯看剑,梦回吹角连营。八百里分麾下炙,五十弦翻塞外声。沙场秋点兵。……”格外喜欢。诗中展现出来的战场磅礴气势,感染着薛子墨的热血之情,国破山河的悲壮,誓死收复江山的豪情,一度影响了那个时候的薛子墨。

没想到,在这个时代,薛子墨竟然听到了辛党,也就是说,辛弃疾存在于这个时代,如今还在金国。如果说薛子墨对于宋朝的其他的历史不甚了解,但对于辛弃疾的一些经历,确实有过较多了解的。

此时的薛子墨,想到了辛弃疾参与过的“耿京起义”,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开始,距离现在还有多久时间,一时间,薛子墨好像抓到了点什么。

薛子墨和故友钟思淼在淮涉河边聊了会,便相互告辞离去。钟思淼这次在济南府求学有成,被一位汉人高官看重其才学,推荐其为一小县知县,作为其官涯生活的锻炼。他这次回乡,自然是有衣锦还乡的意思。薛子墨了然他的心思,也是对其祝贺了一番,也真心为故友能有一份好前程而感到高兴。并约定他前去赴任之前,一定要好好聚一聚,为他送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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